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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73n1452_p0227b01║   紫栢老人集卷之 十
X73n1452_p0227b02║   　　　　明　憨山德清　閱
X73n1452_p0227b03║   　　法語
X73n1452_p0227b04║   　　　示元 復
X73n1452_p0227b05║   復述姚少師在崇國寺。自題其像 曰。看破芭蕉拄杖
X73n1452_p0227b06║   子。等閒徹骨露風流。有時搖動 龜毛拂。直得虗空笑
X73n1452_p0227b07║   點頭。師說芭蕉拄杖子。身之 謂也。我若看破。則 心無
X73n1452_p0227b08║   累。心無累則 明。明則 性可見矣。凡見性之 人。龜毛可
X73n1452_p0227b09║   以 為拂。拂可以 為天地。卷舒太虗。屈伸 萬象。在我而
X73n1452_p0227b10║   不在造物也。此姚自贊也。紫栢則 不然。芭蕉杖子即
X73n1452_p0227b11║   龜毛。生殺縱橫氣意豪。是聖是凡魂膽落。薰風吹落
X73n1452_p0227b12║   樹頭桃。師問復。姚。老子有何 長處。紫栢有何 短處。若
X73n1452_p0227b13║   長短辨不出。便 是眼中無珠漢。雖然。紫栢只知天經
X73n1452_p0227b14║   地義。禮也。姚老子若跳得這禮字圈櫃出。饒他三十
X73n1452_p0227b15║   棒。如跳不出。三十棒。一 棒也不饒。紫栢左右視曰。姚
X73n1452_p0227b16║   老子何 在。復目睜。師曰。不在者且放過他。在者代 受
X73n1452_p0227b17║   棒始得。
X73n1452_p0227b18║   復問。人之 性在母腹中時有乎。抑在母既生之 後。一
X73n1452_p0227b19║   落地時方有乎。師問你說性有邊際否。性有古今否。
X73n1452_p0227b20║   復曰。性無邊際。無古今。師曰。性既無邊際古今。豈可
X73n1452_p0227b21║   以 母之 腹中。立有性不有性論。與既生之 後。有性不
X73n1452_p0227b22║   有性論。棱嚴曰。清淨本然。云 何 忽生山河大地。此滿
X73n1452_p0227b23║   慈問如來之 詞也。夫清淨本然猶水也。山河大地猶
X73n1452_p0227b24║   氷也。水則 融通。氷則 窒礙。疑窒礙不是融通。謂氷即
X73n1452_p0227c01║   水可乎。然離水無氷。謂氷非水可乎。復問所謂忽生
X73n1452_p0227c02║   者。果何 旨耶。師曰。忽則 非有心所及。必欲窮忽所以
X73n1452_p0227c03║   然之 說。則 忽似 可以 有心所測也。雖然。以 佛性無常。
X73n1452_p0227c04║   水可以 成氷。以 諸法外真常而不能自建。故知氷可
X73n1452_p0227c05║   復水也。又有我而昧者。外無我而靈者。則 有我而昧
X73n1452_p0227c06║   者。不可得也。聖人知其如此。先會物歸己。然後開物
X73n1452_p0227c07║   成務 。無往而不達也。夫何 故。良以 外己無物。外物無
X73n1452_p0227c08║   己。外己無物。則 開物成務 之 物。未嘗非己也。外物無
X73n1452_p0227c09║   己。則 物不待會而已全 矣。然此理知而不能行。則 多
X73n1452_p0227c10║   生染習終不能消。行而不能證。則 固有之 靈。亦終不
X73n1452_p0227c11║   能全 復。證而不能忘。則 稱性之 用。終不現前 。故曰。有
X73n1452_p0227c12║   大機。必有大用。
X73n1452_p0227c13║   水寒極則 成氷。寒過則 氷還復水。性變而為情。情盛
X73n1452_p0227c14║   則 陰極。凡一 切染習種子。皆屬陰也。照性成修 。則 染
X73n1452_p0227c15║   習勢 也。漸自損減。淨種功 能亦漸增益。轉依有六 。惟
X73n1452_p0227c16║   損力 益能。轉是初 心者。日用逆順關頭之 利 器也。然
X73n1452_p0227c17║   非慚媿。助 其勝解。則 餘轉便 不能入 矣。
X73n1452_p0227c18║   師問復曰。汝身之 可把捉者。皮肉筋骨而已。濕煖動
X73n1452_p0227c19║   者。皆不可把捉也。可把捉者。謂地大。不可把捉者。或
X73n1452_p0227c20║   謂水。或謂火。或謂風。總名四大。有本四大。有末四大。
X73n1452_p0227c21║   本四大。汝尋常所履之 地。所飲之 水。所食熱物。所能
X73n1452_p0227c22║   鼓萬物者是也。末四大。汝身皮肉筋骨。與濕煖動 是
X73n1452_p0227c23║   也。然末不離本。始假借本而有身。有身如不假本而
X73n1452_p0227c24║   資之 。身必敗壞。此理甚明。但 眾人封於情計。不能以
X73n1452_p0228a01║   理折情。所以 執身之 習。不易消耳。聖人以 心用身。眾
X73n1452_p0228a02║   人以 身累心。以 心用身者。如口吐沫。一 吐不知有幾
X73n1452_p0228a03║   千沫星。如周顛仙 。以 一 身而化多身也。以 身累心者。
X73n1452_p0228a04║   計可把捉皮肉筋骨。為我之 身。而不知終非我有也。
X73n1452_p0228a05║   此身始本不為我有。終亦不為我有。則 中閒所有者。
X73n1452_p0228a06║   又豈我之 有耶。聖人當有此身之 時。即不有其有。故
X73n1452_p0228a07║   至於將死之 時。地還地。水還水。火還火。風還風。即以
X73n1452_p0228a08║   其所借者。交還之 。何 怖懼之 有。死惟其不怖懼。則 一
X73n1452_p0228a09║   點靈明。凝定如泰山。何 得昏亂 。以 故死累於其所借
X73n1452_p0228a10║   者。而不累於其所未亂 者。況有此一 點靈明在。自然
X73n1452_p0228a11║   死者不死。而復借本地大。與本水火風大為身。死而
X73n1452_p0228a12║   復生。生而復死。更歷千萬世 而機不息也。此說雖是。
X73n1452_p0228a13║   然未知六 塵緣影為心所以 然之 故。本末四大。縱件
X73n1452_p0228a14║   數借還。似 亦了 了 。觀其會物歸己。則 終成兩橛。如能
X73n1452_p0228a15║   究徹緣影之 心。則 靈明始凝。又靈明凝定。亦有淺深。
X73n1452_p0228a16║   如斷見思惑。得羅漢果。斷塵沙惑。得菩薩果。斷根本
X73n1452_p0228a17║   無明盡者。始得佛果。故曰。心數理妙。孔老未知也。
X73n1452_p0228a18║   　　　墨香庵常言
X73n1452_p0228a19║   乳 參水則 漓。醪參水則 薄。去古遠而人心澆。故以 不
X73n1452_p0228a20║   恠者為恠。謂恠者常也。有法古之 風者見之 。則 以 捏
X73n1452_p0228a21║   恠目之 宜然也。
X73n1452_p0228a22║   或曰。民性多暴。聖人道之 以 其仁。民性多逆。聖人道
X73n1452_p0228a23║   之 以 其義。民性多縱。聖人道之 以 其禮。民性多愚。聖
X73n1452_p0228a24║   人道之 以 其智。民性多妄。聖人道之 以 其信 。殊不知
X73n1452_p0228b01║   民性非暴。可以 道之 於仁。民性非逆。可以 道之 於義。
X73n1452_p0228b02║   民性非縱。可以 道之 於禮。民性非愚。可以 道之 於智。
X73n1452_p0228b03║   民性非妄。可以 道之 於信 。若然者。暴而道之 以 仁。逆
X73n1452_p0228b04║   而道之 以 義。縱而道之 以 禮。愚而道之 以 智。妄而道
X73n1452_p0228b05║   之 以 信 。皆治之 也。非道之 也。治之 如鯀治水。道之 如
X73n1452_p0228b06║   禹道水。故逆其性者。功 弗置。順其性者。續乃成。若性
X73n1452_p0228b07║   本暴而道之 以 仁。吾知聖人復生。其道難行矣。大都
X73n1452_p0228b08║   習可以 治。性可以 道。故暴者習也。非性也。
X73n1452_p0228b09║   披林逐虎兕 。入 水嬰蛟龍。世 以 之 為勇 。非勇 也。能以
X73n1452_p0228b10║   至公 之 理。折隱私之 情。勝而弗敗者。是為勇 也。
X73n1452_p0228b11║   或曰。今道有赤子。將為牛馬所踐。見之 者。無問賢不
X73n1452_p0228b12║   肖。必惕惕然。皆欲驅牛馬以 活之 也。至夫國有弱君。
X73n1452_p0228b13║   室有色婦。而謀其國欲其室者。惟恨其君與夫。不罹
X73n1452_p0228b14║   赤子之 禍也。噫。是復何 心哉。即欲活之 之 心耳。微涉
X73n1452_p0228b15║   可欲。瞥然失照。一 至此乎。故曰。不見可欲。使心不亂 。
X73n1452_p0228b16║   夫技與道。同出而異名耳。故善於道者。技亦道也。不
X73n1452_p0228b17║   善於道者。道亦技也。若然者。道與技果一 乎哉。果異
X73n1452_p0228b18║   乎哉。
X73n1452_p0228b19║   夫煩惱之 與菩提。濁波之 與清水。空之 與色。屈之 與
X73n1452_p0228b20║   信 。果一 物乎。兩物乎。忽而弗觀。則 三惑浩然。反而推
X73n1452_p0228b21║   之 。則 三德宛爾。此非勞 形役骨而可入 。貴乎於妄心
X73n1452_p0228b22║   忽生時。窮其所自。或牽於聲耶。或牽於色耶。逆耶順
X73n1452_p0228b23║   耶。生耶死耶。隨心生處。即而體之 。極而窮之 。生於自
X73n1452_p0228b24║   乎。生於他乎。兩者合而生乎。綿然無閒。堅然痛究。至
X73n1452_p0228c01║   於智力 無所加 功 。情根無地可植。越著精彩。如饑狗
X73n1452_p0228c02║   之 嚙枯骨。細嚼則 無味。舍之 則 無聊。嚙之 。嚙之 。又嚙
X73n1452_p0228c03║   之 。忽而精力 之 與枯骨。能所命斷。始不疑空不異色。
X73n1452_p0228c04║   屈不異信 。煩惱不異菩提。眾生不異諸佛矣。噫。能[拚-ㄙ+ㄊ]
X73n1452_p0228c05║   命者。可以 殺人。能割 情者。可以 入 道。雖聖人復生。不
X73n1452_p0228c06║   易吾言矣。
X73n1452_p0228c07║   夫心術無常。顧其所馮如何 耳。故馮於十惡。則 泥犁
X73n1452_p0228c08║   見焉。馮於慳貪。則 餓鬼見焉。馮於愚癡。則 畜生見焉。
X73n1452_p0228c09║   馮於五 戒。則 見之 人。馮於十善。則 見之 天。馮於四諦。
X73n1452_p0228c10║   則 聲聞道成。馮於十二 因緣。則 緣覺果就。馮於六 度。
X73n1452_p0228c11║   則 菩薩慈弘。馮於最上乘。則 佛果圓滿。至於馮於六
X73n1452_p0228c12║   經。則 謂之 儒 。馮於百家。則 謂之 百氏。若韓非馮於刑
X73n1452_p0228c13║   名。孫武馮於兵 。較之 畜生之 與餓鬼。餓鬼之 與地獄。
X73n1452_p0228c14║   三者推其所馮。雖皆不善。此果報非因心也。噫。人為
X73n1452_p0228c15║   萬物之 靈。如所馮果善。則 克 聖奚難哉。而韓非孫武。
X73n1452_p0228c16║   既為人矣。不幸而所馮不善。導天下以 殺戮。則 其泥
X73n1452_p0228c17║   犁以 為園觀。長劫 遊戲。吾知其不免乎。或曰。刑 名以
X73n1452_p0228c18║   救德教之 不備 。兵 乃戮寡而救多。皆仁術也。子何 俱
X73n1452_p0228c19║   非之 。對曰。考之 出世 之 典 。徵之 治世 之 經。未有不聞
X73n1452_p0228c20║   大道。而善用者也。如善用之 。自非聖人莫能焉。
X73n1452_p0228c21║   夫廓然無朕。奚吉奚凶 。陰陽既不可以 籠罩。禍福豈
X73n1452_p0228c22║   可以 雌雄之 哉。噫。介爾有知。萬物生焉。是以 觀爻象
X73n1452_p0228c23║   可以 推休咎。聽音聲可以 定吉凶 也。若然者。一 心不
X73n1452_p0228c24║   生。則 三藏六 經。惡能筌蹄之 乎。
X73n1452_p0229a01║   夫深山重淵。蛟龍虎兕 之 所恃也。多財高位 。富姓貴
X73n1452_p0229a02║   耀之 所恃也。然蛟龍虎兕 。富姓貴耀。皆不能免其患
X73n1452_p0229a03║   者。以 恃賈之 耳。雖然外天下者。則 不可悅以 富貴。外
X73n1452_p0229a04║   富貴者。則 不可辱以 貧賤也。噫。恃潔而高世 。賈患而
X73n1452_p0229a05║   傷 生者。名乎非名乎。若然者。則 蛟龍虎兕 不為暴。富
X73n1452_p0229a06║   姓貴耀不為貪。而至暴至貪者。非外天下忘富貴者
X73n1452_p0229a07║   乎。
X73n1452_p0229a08║   夫榮之 賈辱。利 之 賈盜。人皆易知也。而名之 招忌。德
X73n1452_p0229a09║   之 招謗。道之 招毀。知而未真乎。果真知乎。非真蹈其
X73n1452_p0229a10║   閫者。豈易知哉。
X73n1452_p0229a11║   天下皆慕富貴。而厭貧賤。皆惡饑寒。而好飽煖。殊不
X73n1452_p0229a12║   知非貧賤饑寒為之 地。則 富貴飽煖何 自而來哉。
X73n1452_p0229a13║   夫旱極則 水至。澇極則 旱來。是以 聖人履霜而知氷。
X73n1452_p0229a14║   驗來而知往也。若然者。未至其極。猶可備 之 。既至其
X73n1452_p0229a15║   極。極則 不返。備 之 何 益。
X73n1452_p0229a16║   凡為之 於未有。一 為而萬成。萬成而一 不損。損則 萬
X73n1452_p0229a17║   亦何 益。以 其不損。謂之 益矣。
X73n1452_p0229a18║   夫招生死者身也。招好惡者心也。生死之 與好惡。聖
X73n1452_p0229a19║   人痛患之 。以 其患之 。患無所患也。眾人不患之 。故患
X73n1452_p0229a20║   患之 耳。今有人於此。雖未能即去其招。知招為患之
X73n1452_p0229a21║   媒。以 其知之 。媒日疎矣。於是知疎媒者。雖未齊聖。聖
X73n1452_p0229a22║   由是始也。
X73n1452_p0229a23║   夫惺之 與夢。晝之 與夢。天乎人乎。在天則 謂之 晝夜。
X73n1452_p0229a24║   在人則 謂之 惺夢。故知此者。天亦可也。人亦可也。若
X73n1452_p0229b01║   然者。天之 與人。在我而不在造物明矣。
X73n1452_p0229b02║   吾甞思天之 上。更有何 物。思地之 下。載我者誰乎。思
X73n1452_p0229b03║   之 。思之 。又思之 。思不及處。則 不可以 口門吐矣。又豈
X73n1452_p0229b04║   可以 言語形狀之 哉。雖然真悲者無聲。真親者無情。
X73n1452_p0229b05║   故聲容情生。則 天地大而我細矣。
X73n1452_p0229b06║   夫榮者夢辱。富者夢盜。饑者夢食。渴者夢飲。勇 者夢
X73n1452_p0229b07║   怯。怯者夢勇 。南人夢舟。北人夢馬。天機深者夢山水
X73n1452_p0229b08║   雲物。以 其所嗜不同。故夢之 各別 耳。是以 至人達此。
X73n1452_p0229b09║   知天地可以 反復。山海可以 移易。死生可以 遊戲。故
X73n1452_p0229b10║   曰悟唯識者。可以 紹佛祖之 位 。
X73n1452_p0229b11║   或問余 曰。布袋和尚何 笑之 多哉。曰怕人恠耳。問者
X73n1452_p0229b12║   聞余 言。以 為紿而不信 。是不知圖大事 者。慮必遠。行
X73n1452_p0229b13║   遠道者。輜必重。布袋和尚。與雙林傅大士。皆彌勒 化
X73n1452_p0229b14║   身也。此老為當來之 佛。任釋迦之 東宮。事 非細矣。若
X73n1452_p0229b15║   不深思遠謀。則 臨時悔無及也。問者曰。吾聞子之 言。
X73n1452_p0229b16║   若深告我者也。苦僕 根鈍識昏。卒未能領略。乞詳而
X73n1452_p0229b17║   示之 。予復謂之 曰。子知之 乎。傅大士制 藏輪。布袋和
X73n1452_p0229b18║   尚以 笑面對人。盖慮娑婆化周。龍華將始。若不預培
X73n1452_p0229b19║   眾生般若之 因。結天下歡喜之 緣。則 臨成佛時。機感
X73n1452_p0229b20║   愚癡。眾生多瞋。愚癡則 聞法無益。多瞋。則 行慈不普。
X73n1452_p0229b21║   兩者聖人之 重責。重責不慮。成佛何 為乎。且眾生以
X73n1452_p0229b22║   十分言之 。識字者寡。而不識字者多。順之 則 喜。逆之
X73n1452_p0229b23║   則 瞋。故寄廣長舌於輪藏。結歡喜緣於笑面也。若然
X73n1452_p0229b24║   者。六 根皆眼。逆順皆春。故以 眼見輪藏者。耳聞輪藏
X73n1452_p0229c01║   者。手摸輪藏者。身觸輪藏者。意緣輪藏者。若口贊。若
X73n1452_p0229c02║   口毀。皆於輪藏培般若因。此既培之 。彼則 成之 。故布
X73n1452_p0229c03║   袋之 笑。乃英雄之 賣憨也。傅大士之 制 輪藏。乃豪傑
X73n1452_p0229c04║   之 網羅也。余 故曰。圖大事 者謀必遠。涉遠道者輜必
X73n1452_p0229c05║   重。問者感泣而謝焉。
X73n1452_p0229c06║   凡善笑者必善哭。善走者必善蹶。是以 飛廉惡來。皆
X73n1452_p0229c07║   不得其死。韓娥秦青。世 皆以 能謳聞。若然者。則 布袋
X73n1452_p0229c08║   和尚之 笑非笑也。屈原之 愁非愁也。予以 是知彌勒
X73n1452_p0229c09║   以 笑說法。三閭大夫以 愁得道也。至於仲 由結纓而
X73n1452_p0229c10║   死。死非真死。飛廉之 與惡來。非真死可乎。
X73n1452_p0229c11║   窓前 有松。天上有月。風搖窓影。不知者。夜見之 疑以
X73n1452_p0229c12║   為鬼。怖而失聲。求救旁人。人曉之 曰。非鬼也。月上窓
X73n1452_p0229c13║   明。風搖松影耳。何 故妄怖。怖者雖聞其言。終疑著鬼。
X73n1452_p0229c14║   至於黎明日上。躬自騐之 。不覺失笑。始悟非鬼也。嗚
X73n1452_p0229c15║   呼。窓閒之 影。夜見之 即疑為鬼。晝見之 則 不以 為鬼。
X73n1452_p0229c16║   影非有二 。見者一 人。何 自起自倒若是乎。夫十方依
X73n1452_p0229c17║   正三世 。猶窓閒之 影耳。凡夫見之 以 為有。二 乘見之
X73n1452_p0229c18║   以 為空。菩薩見之 以 為心。故曰。若人識得心。大地無
X73n1452_p0229c19║   寸土。
X73n1452_p0229c20║   吾少時。但 知人有過。不知己有過。既長。雖知人有過。
X73n1452_p0229c21║   亦知己有過矣。久 之 。但 知己有過。不知人有過矣。
X73n1452_p0229c22║   水不自清。人清之 也。人不清之 。水自清也。譬夫心不
X73n1452_p0229c23║   自明。人明之 也。人不明之 。心自明也。噫。雖不自明。謂
X73n1452_p0229c24║   之 無明可乎。
X73n1452_p0230a01║   心有四德。常樂我淨是也。常則 無生滅。樂則 無好惡。
X73n1452_p0230a02║   我則 無主 宰。淨則 染不得。故得常者。天地毀而不老。
X73n1452_p0230a03║   得樂者。眾苦交而超然。得我者。造萬有而無心。得淨
X73n1452_p0230a04║   者。處五 濁而清泠。雖然四者。即心之 有乎。離心之 有
X73n1452_p0230a05║   乎。離即之 有乎。三者辨。則 四德可言也。
X73n1452_p0230a06║   一 日忽覺身心超然。從夕至旦。此樂不失。偶 觸逆境。
X73n1452_p0230a07║   便 不超然也。病在覺故。如樂不覺。則 苦亦不覺矣。噫。
X73n1452_p0230a08║   覺之 為害也若是。況不覺乎。
X73n1452_p0230a09║   夫饑而得食。渴而得飲。貧而得富。富而得官。此四者。
X73n1452_p0230a10║   其始得之 也。喜不可以 言語形容焉。況愚而得智。智
X73n1452_p0230a11║   而得忘。忘而得心。其樂豈可以 言語形容之 哉。
X73n1452_p0230a12║   夫人而無仰食者。非奴則 婢也。故家有十人仰食者。
X73n1452_p0230a13║   其相必不寒。家有百人仰食者。其相必殊眾。至千人
X73n1452_p0230a14║   仰食。萬人仰食者。猶星中之 月也。其光 明碩大可知
X73n1452_p0230a15║   矣。於戲。凡人仰之 而食者。財有餘故耳。殊不知富有
X73n1452_p0230a16║   法財。能博濟萬古之 蒼生者。則 其光 明之 普。又非星
X73n1452_p0230a17║   中之 月可並 矣。由此觀之 。世 財可以 資生。不能資無
X73n1452_p0230a18║   生。生則 有死。死則 有盡。無生則 無死。無死則 無盡。若
X73n1452_p0230a19║   然者。資生之 德有盡。資無生之 恩。寧有盡哉。故仰食
X73n1452_p0230a20║   於人者。以 自不能資生故也。自既不能資生。豈能資
X73n1452_p0230a21║   人之 生乎。如牛馬不能自生。必資於人然後可生也。
X73n1452_p0230a22║   故無人仰食者。謂之 奴婢。乃貴之 也。非賤之 也。故古
X73n1452_p0230a23║   人罵義學之 徒。謂之 奴兒婢子。良有以 焉。
X73n1452_p0230a24║   或曰。人有聖賢之 異。道無聖賢之 異。我則 曰。人無聖
X73n1452_p0230b01║   賢之 異。道有聖賢之 異。故曰。一 切聖賢。皆以 無為法
X73n1452_p0230b02║   而有差別 也。
X73n1452_p0230b03║   或曰。道者。說也。路也。殊不知有說則 有聲。有路則 可
X73n1452_p0230b04║   行。有聲非道。可行非到 。非道非到 。道非道也。
X73n1452_p0230b05║   或者愛畫花而不愛生花。有笑之 者曰。愛假而不愛
X73n1452_p0230b06║   真。愚矣乎。其人曰。生花造化所化。畫花吾心所畫。造
X73n1452_p0230b07║   物乃吾心中之 影。子以 影生者為真。吾以 心生者不
X73n1452_p0230b08║   為假。吾非乎。子非乎。必有知者。然後可辨也。
X73n1452_p0230b09║   或者犯淫病而不能治。至於病篤欲死。良醫拱手焉。
X73n1452_p0230b10║   吾因問病者曰。淫從何 生。答曰。淫從心生。吾再 問曰。
X73n1452_p0230b11║   心從何 生。曰不知。吾曰。心尚不知。將何 生淫。淫尚不
X73n1452_p0230b12║   生。將何 生病。病者悶然而不應。自夕至旦。疑而不解。
X73n1452_p0230b13║   疑重則 淫輕。淫輕則 病減。忽然悟心無生。所謂淫與
X73n1452_p0230b14║   病者。龜之 毛。兔 之 角也。惡可實哉。
X73n1452_p0230b15║   或者參究趙州庭前 栢樹子話頭有年矣。亦甞自謂
X73n1452_p0230b16║   有所悟。一 日叩之 。子參庭前 栢樹子話。既無義路。則
X73n1452_p0230b17║   汝謂之 無義路。又何 從而得也耶。
X73n1452_p0230b18║   吾甞於喜怒哀樂四者之 閒。尋其頭目。果是何 物。而
X73n1452_p0230b19║   能喜能怒能哀能樂乎。又正喜時則 怒安在。正怒時
X73n1452_p0230b20║   則 喜安在。正哀時則 樂安在。正樂時則 哀安在。朝尋
X73n1452_p0230b21║   之 。暮尋之 。日尋之 。月尋之 。年尋之 。積年尋之 。一 旦得
X73n1452_p0230b22║   其頭面。始知喜時非人。怒時非人。哀時非人。樂時非
X73n1452_p0230b23║   人。皆我也。我喜我怒我哀我樂。我自尋之 。俱 非人也。
X73n1452_p0230b24║   雖然乃已發之 伎 倆耳。如未發之 時。則 四者頭面又
X73n1452_p0230c01║   安在哉。知此則 可與言喜怒哀樂也。又知喜怒哀樂
X73n1452_p0230c02║   者。始可與言未發也。噫。未發果可言乎。果不可言乎。
X73n1452_p0230c03║   然而善言之 者。以 不言言之 。言之 不言。奚不可哉。
X73n1452_p0230c04║   聲之 與色。果障道乎。果不障道乎。說者以 為聰明鑿。
X73n1452_p0230c05║   而真知喪矣。殊不知風鳴萬松。月照千峰。聲乎色乎。
X73n1452_p0230c06║   障道乎。不障道乎。此既不障。則 艶姬清唱。豈獨障道
X73n1452_p0230c07║   哉。若然者。聲色惡能障道。人自障耳。人障道而反誣
X73n1452_p0230c08║   聲色。何 異張翁吃酒李翁醉也。
X73n1452_p0230c09║   龍之 喜淵。虎之 喜林。雖水陸不同。然皆喜其可庇形
X73n1452_p0230c10║   也。殊不知龍無欲。虎無毒。雖陸蟠晝出。其誰害之 。人
X73n1452_p0230c11║   所以 室之 者。以 龍頷有夜光 之 珠。虎能食人故也。
X73n1452_p0230c12║   或者以 為天之 高。自高也。地之 厚自厚也。日之 明。自
X73n1452_p0230c13║   明也。月之 圓。自圓也。燈之 光 。自光 也。殊不知離吾心
X73n1452_p0230c14║   則 天失其高明。而地失其博厚矣。若然者。日之 明。月
X73n1452_p0230c15║   之 圓。燈之 光 。皆吾心之 彩也。噫。人能知此。可與言天
X73n1452_p0230c16║   地之 道乎。
X73n1452_p0230c17║   平受為苦樂之 因。苦樂為平受之 果。三受互 藉。無有
X73n1452_p0230c18║   暫停 。如汲井輪。循環無始。忽憎忽愛。忽愛忽憎。憎愛
X73n1452_p0230c19║   忽窮。現平受容。忽攖逆順。受容隨失。失成愛憎。是以
X73n1452_p0230c20║   無受之 明。如雲籠月。光 不能顯。受盡雲空。本月昭然。
X73n1452_p0230c21║   此受不可以 無功 而遣。不可以 有功 而驅。無功 則 受
X73n1452_p0230c22║   豈自空。有功 則 反資受地。反復推循。理無所出。若然
X73n1452_p0230c23║   者。則 受終不可空耶。受不可空。則 眾生絕成佛之 梯。
X73n1452_p0230c24║   諸佛塞度生之 路。聖凡兩病。學佛何 益。
X73n1452_p0231a01║   天道憫疎略。人道貴周密。疎略者。於人則 不競。於時
X73n1452_p0231a02║   則 失利 。周密者。於人則 善競。於時則 多利 。競而多利
X73n1452_p0231a03║   者。雖取勝於目前 。未必有益於身後也。不競而失利
X73n1452_p0231a04║   者。雖負敗於目前 。未必無益於身後也。且人不勝天。
X73n1452_p0231a05║   敗豈有常哉。
X73n1452_p0231a06║   毛道凡夫。初 無見諦。於諸逆順憎愛無常。或我之 所
X73n1452_p0231a07║   憎。人之 所愛。或我之 所愛。人之 所憎。皆妄也。然而離
X73n1452_p0231a08║   妄求真。離波求水。未之 有焉。故曰。迷悟真妄。如臂屈
X73n1452_p0231a09║   伸 。本無背面。若悟者。妄即真也。迷者真即妄也。所以
X73n1452_p0231a10║   能屈能伸 者。臂也。能真能妄者。心也。故知臂者不可
X73n1452_p0231a11║   以 屈伸 惑之 。了 心者。不可以 迷悟拘之 。
X73n1452_p0231a12║   於諸欲境。觀若險崖。則 染因為淨之 資矣。於諸勝境。
X73n1452_p0231a13║   不生欣仰。則 淨因為染之 隙矣。故曰。境無染淨。惟精
X73n1452_p0231a14║   進者。則 觸途成觀也。
X73n1452_p0231a15║   地非水無以 浮。水非地無以 載。靜推兩者之 功 。卒不
X73n1452_p0231a16║   能折衷。能折衷者。可以 為師矣。
X73n1452_p0231a17║   天下皆知富貴之 與貧賤。有而不無者也。昨天堂之
X73n1452_p0231a18║   與地獄。或者決以 為無。殊不知富貴貧賤。既有而不
X73n1452_p0231a19║   無。奚獨天堂地獄。無而不有也哉。
X73n1452_p0231a20║   吾賦性剛 褊。人少有逆之 。則 勃 然不悅。然而事 過即
X73n1452_p0231a21║   忘之 矣。噫。吾雖忘之 。受吾觸者。安能忘之 哉。若然者。
X73n1452_p0231a22║   我忘而人不忘。未忘也。須人我俱 忘。始忘也。
X73n1452_p0231a23║   夫見後而不見先者。未可與語春也。見下而不見上
X73n1452_p0231a24║   者。未可與語主 也。故牛馬知牧而不知主 。魚鳥知春
X73n1452_p0231b01║   而不知冬。殊不知非冬奚春。非主 奚牧。皆不思耳。故
X73n1452_p0231b02║   思之 思之 。鬼神將通之 。況主 與冬哉。噫。人而不思。則
X73n1452_p0231b03║   去牛馬不遠矣。
X73n1452_p0231b04║   夫萬物皆心也。以 未悟本心。故物能障我。如悟本心。
X73n1452_p0231b05║   我能轉物矣。是以 聖人促 萬劫 為一 瞬。延一 刻 為千
X73n1452_p0231b06║   古。散一 物為萬物。如片月在天。影臨萬水也。卷萬物
X73n1452_p0231b07║   為一 物。如影散百川。一 月所攝也。此非神力 為之 。吾
X73n1452_p0231b08║   性分如是耳。
X73n1452_p0231b09║   不吃糖者不知甜。不吃醋者不知酸。甜酸尚爾。況大
X73n1452_p0231b10║   道乎。
X73n1452_p0231b11║   夫一 心不生。萬法無咎。人物交輳。本來廓如也。若然
X73n1452_p0231b12║   者。羣芳非色。滂沛非聲明矣。故曰。哀樂相生。正明目
X73n1452_p0231b13║   而視之 。不可得而見也。傾 耳而聽之 。不可得而聞也。
X73n1452_p0231b14║   忍字為義。以 刀 刺心。則 使識字曉義者。知觸事 之 際。
X73n1452_p0231b15║   念不可輕起也。如念起不當乎理。即拔慧刀 以 刺之 。
X73n1452_p0231b16║   乃惡念消而善心長矣。善湻而化之 。則 幾乎道矣。忍
X73n1452_p0231b17║   也如是。可不儆 哉。
X73n1452_p0231b18║   吾問王子曰。仲 由聞過則 喜。令名無窮。奚哉。曰惟心
X73n1452_p0231b19║   虗者。能受善故。天地雖大。虗能包 之 。虗則 久 長。令名
X73n1452_p0231b20║   之 無窮宜矣。
X73n1452_p0231b21║   善惡無常。愛憎無住 。故眾人可以 希賢。賢人可以 希
X73n1452_p0231b22║   聖。喜可以 為怒。怒可以 為喜。如四者有常。則 聖人設
X73n1452_p0231b23║   教。益天下之 愚矣。
X73n1452_p0231b24║   羅籠五 臟者。形骸也。主 宰一 身者。自心也。形骸可見。
X73n1452_p0231c01║   而五 臟可知。唯自心。非但 人莫能知。即自知自心。猶
X73n1452_p0231c02║   己眼觀己眼也。故介然有知。物即生心。今有人於此。
X73n1452_p0231c03║   召羣愚而為叛。其討叛者。不以 誠而以 詐。豈唯叛不
X73n1452_p0231c04║   可討。使天下失信 。自此始矣。
X73n1452_p0231c05║   我未甞見有大無明人。如有之 。千尺層氷。一 朝燸動 。
X73n1452_p0231c06║   即汪洋莫測也。
X73n1452_p0231c07║   若人以 為骨賤氣昏。於大道不敢企 焉。殊不知鱗虫
X73n1452_p0231c08║   可以 為龍。羽虫可以 為鳳。善惡無常。清濁無主 。勤 勤
X73n1452_p0231c09║   於善而不息。則 近性。近則 順。順則 化。化則 虗。虗則 靈。
X73n1452_p0231c10║   然虗而靈者。即心而求耶。外心而求耶。即心而求。則
X73n1452_p0231c11║   把柄在我。不屬造物明矣。若然者。骨之 貴賤。氣之 清
X73n1452_p0231c12║   濁。豈有常哉。顧其所習如何 耳。故曰。性相近也。習相
X73n1452_p0231c13║   遠也。必以 骨賤氣昏。而不能聖。此自棄之 徒也。既自
X73n1452_p0231c14║   棄矣。雖終年日月。與聖人為侶 。亦不能熏之 矣。況下
X73n1452_p0231c15║   焉者乎。
X73n1452_p0231c16║   人為萬物之 靈。雖五 尺童子。亦能習而言之 。及徵其
X73n1452_p0231c17║   所謂靈者何 物。雖大儒 老衲。未始不罔錯者也。故曰。
X73n1452_p0231c18║   事 事 尋常總不差。相逢舉著便 淆訛。且道病根在恁
X73n1452_p0231c19║   麼處。參三十年來為汝說破。
X73n1452_p0231c20║   天生日月。不為穿窬而張明。地闕江湖。不為車馬而
X73n1452_p0231c21║   設險。然行者之 惡險。盜者之 惡明。不啻吳越之 讐也。
X73n1452_p0231c22║   惟天廢日月。地塞江湖。則 兩者無憾矣。噫。天廢日月。
X73n1452_p0231c23║   則 羣生失明。地塞江湖。則 萬物焦心。故天不為盜者
X73n1452_p0231c24║   之 惡明而廢日月。地不為行者之 惡險而塞江湖。仲
X73n1452_p0232a01║   尼不為桓魋之 疾賢而避是非也。
X73n1452_p0232a02║   或曰。子之 道不能行。因毀者之 多耳。曰吾道之 不能
X73n1452_p0232a03║   行。非毀者之 過也。過在吾修 道之 弗誠耳。誠則 感物
X73n1452_p0232a04║   必弘矣。雖然昔人有聞乞肉聲而悟道。覩桃花而識
X73n1452_p0232a05║   心。豈既死之 豬。無知之 木。賢於吾者耶。
X73n1452_p0232a06║   介然有知。召毀之 始。廓然無我。縱毀誰知。無知而知。
X73n1452_p0232a07║   不昧是非。此可毀乎。不可毀乎。
X73n1452_p0232a08║   或曰。牛頭融公 未見四祖時。則 百鳥銜花。天人獻供 。
X73n1452_p0232a09║   既見之 後。花鳥不來。天人絕響。何 哉。曰鬼神敬德而
X73n1452_p0232a10║   不知道。知道則 孰非聖人。何 花鳥天人之 別 哉。
X73n1452_p0232a11║   夫天理之 與人欲。微塵之 與大地。果一 乎哉。果二 乎
X73n1452_p0232a12║   哉。一 之 則 眾人皆聖人也。不一 。則 是聖人設教為無
X73n1452_p0232a13║   益也。故知氷即水者。氷非有也。知水即氷者。水非有
X73n1452_p0232a14║   也。水非有則 理不礙事 。氷非有則 事 不礙理。事 不礙
X73n1452_p0232a15║   理。則 行彌十界而常寂。理不礙事 。則 知周萬物而不
X73n1452_p0232a16║   勞 。不勞 則 教無不施。常寂則 道無不一 。道無不一 。如
X73n1452_p0232a17║   花在春。教無不施。如春在花。果一 乎哉。果二 乎哉。
X73n1452_p0232a18║   或曰。惠迪吉。從逆凶 。有是乎哉。噫。無是則 日月可以
X73n1452_p0232a19║   使之 墜。江海可以 使之 枯矣。今日月在天。江海固然。
X73n1452_p0232a20║   有是乎哉。無是乎哉。
X73n1452_p0232a21║   昔有指鹿為馬。證龜成鼈者。天下不平之 。今則 指鹿
X73n1452_p0232a22║   為麟。證龜為龍。天下皆然之 。哀哉。
X73n1452_p0232a23║   夫風之 驅雲。水之 轉石。何 無心而有力 焉。情之 昏性。
X73n1452_p0232a24║   習之 惑知。亦若莫之 為而為之 。其有心也耶。無心也
X73n1452_p0232b01║   耶。何 力 捍而莫能制 乎。
X73n1452_p0232b02║   陽燧取火。方諸取水。故向月則 水注。向日則 火然。夫
X73n1452_p0232b03║   水之 與火。果生於日月乎。果生於諸燧乎。果生於盤
X73n1452_p0232b04║   艾乎。若生於日月。則 非諸燧水何 不注。火何 不然。若
X73n1452_p0232b05║   生於諸燧。未向日月時。亦何 不注不然耶。知此則 可
X73n1452_p0232b06║   與語神化矣。
X73n1452_p0232b07║   有形而最大者。莫過乎天地。無形而最大者。莫過乎
X73n1452_p0232b08║   太虗。包 諸有無而最大者。莫過乎自心。自心如鏡之
X73n1452_p0232b09║   光 。兩者光 中之 影也。故見光 者。則 影無留礙。執影者。
X73n1452_p0232b10║   則 本光 常失。本光 常失。則 光 用不顯。光 用不顯。則 影
X73n1452_p0232b11║   執不消。安有即影見光 者。與之 言自心之 光 乎。
X73n1452_p0232b12║   夫形者。心之 影。影者。形之 影。今有人於此。圖影欲真。
X73n1452_p0232b13║   殊不知縱真。影也。生形者。豈可以 筆墨圖之 哉。
X73n1452_p0232b14║   或曰。何 物非心哉。但 因分別 而心成物耳。直不分別 。
X73n1452_p0232b15║   物物皆心也。故馬顧影而不驚。狐見侶 而不疑。初 無
X73n1452_p0232b16║   二 見故也。
X73n1452_p0232b17║   火可見。此相火。非性火。若性火則 周徧而不可見。故
X73n1452_p0232b18║   凡薪傳則 見。不傳則 不見者。相火非性火也。乃若云 。
X73n1452_p0232b19║   水性濕。火性熱。此則 又以 性喻義耳。
X73n1452_p0232b20║   以 世 眼觀人。不足盡人。何 以 故。地獄眾生。見丈 六 金
X73n1452_p0232b21║   身。如黑象腿。佛尚如此。況其他乎。
X73n1452_p0232b22║   有我。則 我在天地中。無我。則 天地在我中。
X73n1452_p0232b23║   如現前 各人之 身。畢竟因何 而有。究其所歸。父母情
X73n1452_p0232b24║   未動 。赤白決不流。身何 所有。父母既情動 。四大隨感
X73n1452_p0232c01║   生。精華非形質。似 形而非形。非形任運長。所以 有此
X73n1452_p0232c02║   身。由是而觀。以 父母情動 為因。赤白二 交而為緣。窮
X73n1452_p0232c03║   身之 因與緣。不過如此。乃心之 因。則 在我而不在父
X73n1452_p0232c04║   母。父母雖交會。我若無憎愛。想豈無故投。以 是而推
X73n1452_p0232c05║   之 。因境生心。則 境為生心之 因。感受氣分亦緣也。
X73n1452_p0232c06║   心力 無狀。取功 名而試之 。此試之 有也。次忘身心而
X73n1452_p0232c07║   試之 。此試之 無也。有無俱 試而弗醉。始能妙萬物而
X73n1452_p0232c08║   神矣。故曰。能豪傑 而未聖賢者。執有心堅。事 所以 遂
X73n1452_p0232c09║   也。惟豪傑 而能聖賢者。有無之 主 也。噫。有之 主 。尚難
X73n1452_p0232c10║   立。況無之 主 乎。昔人有言曰。有無二 法。攝盡一 切法。
X73n1452_p0232c11║   非獨立於有無之 初 。而用有無者。惡能吐此與。
X73n1452_p0232c12║   淨瓶數枝花。無生殘紅墮。水面點胭脂。亦是春深路。
X73n1452_p0232c13║   惟心之 外。別 無一 法。離心有法。無有是處。若知此者。
X73n1452_p0232c14║   長於金屋。死於泥塗。籧篨為棺。何 異驪山。驪山秦椁。
X73n1452_p0232c15║   鑿石千仞 。骨隣下天。可謂深藏。藏深宂深。盜得致富。
X73n1452_p0232c16║   由是觀之 。泥塗秦槨。孰我孰若。是以 達人。未死忘生。
X73n1452_p0232c17║   未生忘死。空中種樹。春豈有邊。花開結果。實占大地。
X73n1452_p0232c18║   無生若可知。為有知。知無生無知。知無生有知。則 生
X73n1452_p0232c19║   已有生。安知無生哉。無知知無生。既曰無知。誰知無
X73n1452_p0232c20║   生。若知無生。還同有知。
X73n1452_p0232c21║   生無所立。謂之 行尸。死有所負。謂之 債 鬼。
X73n1452_p0232c22║   地大四塵成。水大三塵。火大二 塵。風大一 塵。故塵多
X73n1452_p0232c23║   者質重。質重者力 微。唯心無一 塵。故力 不可思議。塵
X73n1452_p0232c24║   謂色香味觸也。
X73n1452_p0233a01║   一 身之 親。莫親於皮。是故以 針刺皮。悽然覺痛難禁
X73n1452_p0233a02║   焉。然皮之 親。不若肉之 親。肉之 親。不若骨之 親。骨之
X73n1452_p0233a03║   親。不若髓之 親。髓之 親。不若心之 親。故曰。心生則 種
X73n1452_p0233a04║   種法生。今天下不唯不以 親者為親。反以 不親者為
X73n1452_p0233a05║   親。是以 親親者。終不親矣。嗚呼。心作天堂。心作地獄。
X73n1452_p0233a06║   心作聖人。心作眾人。至於大之 天地。廣之 萬物。皆心
X73n1452_p0233a07║   之 造作。而世 之 號稱聰明有識者。若問其身與心之
X73n1452_p0233a08║   所從來。皆莫知何 說也。此而不悲。更復何 悲。
X73n1452_p0233a09║   夫喜怒無常。其猶板築。而人情膠執。妄結悲歡。是以
X73n1452_p0233a10║   讐如吳越。愛如妻子。一 言相合。即割 封成好。一 事 相
X73n1452_p0233a11║   乖 。即背恩忘義。悠悠古今。率惑於茲。惟有道者。知喜
X73n1452_p0233a12║   可使怒。怒可使喜。二 俱 無常。視同鏡像 。故好惡交前 。
X73n1452_p0233a13║   而心常閒也。
X73n1452_p0233a14║   一 念不生。孤明圓照。六 塵葑蔀。本妙失真。是以 情波
X73n1452_p0233a15║   浩瀚。業火焦然。三界朽居。并遭焚溺。唯徹見自心者。
X73n1452_p0233a16║   知念不單生。必籍塵起。塵難獨立。必憑念彰。反復推
X73n1452_p0233a17║   尋。當處寂滅。故神珠在掌。光 非外來。悟物除真。而不
X73n1452_p0233a18║   作用想也。
X73n1452_p0233a19║   四十八 願。彌陀如來因中為法藏比丘時。對世 自在
X73n1452_p0233a20║   王佛。所發之 願也。若以 眾生有思惟心測度之 。即一
X73n1452_p0233a21║   願尚難擔荷。況四十八 願哉。殊不知於理推之 。虗空
X73n1452_p0233a22║   之 無際。天地之 高厚。萬物之 廣多。聖乎凡乎。有知乎。
X73n1452_p0233a23║   無知乎。皆不越我自心者也。故曰。空生大覺中。如海
X73n1452_p0233a24║   一 漚發。有漏微塵國。皆依空所生。漚滅空本無。況復
X73n1452_p0233b01║   諸三有。以 此觀之 。則 法藏所發之 願。如來印證之 辭。
X73n1452_p0233b02║   證之 於理。即之 於事 。皎如日星。夫復何 疑。又眾生習
X73n1452_p0233b03║   俗 庸鄙。識不高明。橫計六 尺之 軀為身。方寸之 心為
X73n1452_p0233b04║   心。無論貴賤賢愚。榮榮辱辱。順順逆逆。窮神殫慮。嚴
X73n1452_p0233b05║   飾萬態。自生至死。無須臾之 休歇者。特未能窺破此
X73n1452_p0233b06║   身此心耳。是以 大覺聖人。愍而哀之 。發廣大之 願。昭
X73n1452_p0233b07║   廓心境。使一 切眾生。豁清慧目。獲無身之 身。無心之
X73n1452_p0233b08║   心。無身則 大患永息。無心則 勞 勤 頓空。故曰。大患莫
X73n1452_p0233b09║   若於有身。勞 勤 莫先於有智也。然則 無身之 身。形充
X73n1452_p0233b10║   八 極。無心之 心。照窮萬有。人為萬物之 靈。於此大身
X73n1452_p0233b11║   廣心。冥 然不悟。局於臭軀殻上。墮於妄想夢中。毫不
X73n1452_p0233b12║   自覺。反乃驚怪於法藏比丘者。果靈乎哉。
X73n1452_p0233b13║   達觀未見樹而夢藤。莊周自知人而化蝶。然藤無知。
X73n1452_p0233b14║   而蝶有知。無知則 無情。有知則 有識。無情必無感。有
X73n1452_p0233b15║   識必有因。無感而入 夢。有識而相緣。一 以 此夢。一 以
X73n1452_p0233b16║   彼夢。夢雖無別 。夢源匪同。惟知源者。可詳夢也。
X73n1452_p0233b17║   夫道之 在人。如空在谷。谷也者。千呼則 千應。萬呼則
X73n1452_p0233b18║   萬響。以 其空在故也。人為萬物靈。以 惡言觸之 。即勃
X73n1452_p0233b19║   然而怒。以 美言獎之 。則 春然而喜。千觸則 千怒。萬獎
X73n1452_p0233b20║   則 萬喜。今觸則 今怒。古獎則 古喜。由是而觀。則 千呼
X73n1452_p0233b21║   千應。萬呼萬響者。豈谷能然哉。空能應也。知此則 怒
X73n1452_p0233b22║   怒喜喜。今今古古。非有妙喜怒今古。而喜怒今古不
X73n1452_p0233b23║   能累者存。則 觸之 將至。應有窮焉。
X73n1452_p0233b24║   　　　墨光 亭常言
X73n1452_p0233c01║   宴坐靜堂。胸次寂寥。若可以 喻太虗。忽聞聲響。即瞥
X73n1452_p0233c02║   然心生。便 覺方寸稍窒。而太虗之 度。不復有矣。是以
X73n1452_p0233c03║   靜中所得。難以 應世 。應世 則 失。故曰不可以 靜中求。
X73n1452_p0233c04║   亦不可以 動 中求。超然動 靜之 外。而不廢其用可也。
X73n1452_p0233c05║   又曰。動 用於一 虗之 中。寂寥於萬化之 域。雖然會得。
X73n1452_p0233c06║   做 不到 者。未易及此。
X73n1452_p0233c07║   好生惡死。人物皆然。以 知覺齊故也。夫知覺齊終當
X73n1452_p0233c08║   得聖。故曰。有心者。皆可成聖。戒殺非怖罪也。特不敢
X73n1452_p0233c09║   食聖人肉耳。使虎狼知此。寧再 害物。人為最靈。嗜殺
X73n1452_p0233c10║   不止。是人不如虎狼也。
X73n1452_p0233c11║   明可以 破暗乎。暗可以 蔽明乎。明能破暗。明即自破。
X73n1452_p0233c12║   暗能蔽明。暗即自蔽。何 哉。明非暗則 功 不留。暗非明
X73n1452_p0233c13║   則 勢 不立。故曰。明中有暗。不與暗相遇。暗中有明。不
X73n1452_p0233c14║   與明相睹。
X73n1452_p0233c15║   念果有生乎。念果無生乎。有生。則 生不生生。無生則
X73n1452_p0233c16║   無生不生。若然者。則 介然一 念。乃無生之 梯乎。
X73n1452_p0233c17║   大凡逆境。生則 不過毀謗罵詈。死則 不過相殺相戮。
X73n1452_p0233c18║   能觀身非有。觀心如幻。則 罵詈殺戮。何 損何 加 。故曰。
X73n1452_p0233c19║   若真修 道人。不見世 閒過。
X73n1452_p0233c20║   一 心不生。萬法無咎。此三祖之 言也。脫白驅烏。率能
X73n1452_p0233c21║   道之 。然一 心不生。雖龐眉老宿。或不易到 。況其下者
X73n1452_p0233c22║   乎。
X73n1452_p0233c23║   紫栢先生未能醒夢一 如。故開眼即醒。合眼即夢。醒
X73n1452_p0233c24║   夢交馳。初 無暫息。有時即夢。推醒中之 境。有時即醒。
X73n1452_p0234a01║   推夢中之 境。醒夢雖殊。然境不越乎逆順。推來推去。
X73n1452_p0234a02║   日久 歲深。忽然醒夢皆空。而能醒能夢者。乃憨笑而
X73n1452_p0234a03║   嘲紫栢先生曰。汝開眼時推尋我。合眼時推尋我。推
X73n1452_p0234a04║   尋得我。如老鼠入 牛角相似 。我今跳出醒夢圈匱。汝
X73n1452_p0234a05║   再 能奈我乎。紫栢先生震怒喝曰。直饒汝躲根在醒
X73n1452_p0234a06║   夢之 表。亦是夢中誇夢也。於是渠不答而遁去。且道
X73n1452_p0234a07║   渠遁向何 處去。古德有曰。蝦跳不出斗。
X73n1452_p0234a08║   夫已過之 事 。猶醒中之 夢也。果且有乎哉。果且無乎
X73n1452_p0234a09║   哉。有則 雖造物之 妙。莫能使之 即呈焉。無則 猶計之 。
X73n1452_p0234a10║   若不能忘耳。故至愚之 人。不忘昨毆也。惟有道者能
X73n1452_p0234a11║   忘之 。
X73n1452_p0234a12║   大黃之 與人參。藥中之 春秋。雖販夫竈婦無不曉然
X73n1452_p0234a13║   也。如病犯在食。大黃雖暴。必甘服之 者。以 其暴能泄
X73n1452_p0234a14║   積也。今有人於此。以 暴言危計。種種加 陷於我。我能
X73n1452_p0234a15║   春然受之 。褊習之 積。日消而不自知。若然者。則 大黃
X73n1452_p0234a16║   未必非人參之 地也。
X73n1452_p0234a17║   以 思為眼。見身始終。
X73n1452_p0234a18║   聞為思之 始。思為聞之 終。思為修 之 始。修 為思之 終。
X73n1452_p0234a19║   修 為證之 始。證為修 之 終。證為度之 始。度為證之 終。
X73n1452_p0234a20║   如環輪相轉。願王無盡。如大白牛牽最上乘車。運豈
X73n1452_p0234a21║   有終哉。
X73n1452_p0234a22║   尚色者不知有利 。尚利 者不知有名。尚名者不知有
X73n1452_p0234a23║   身。尚身者不知有心。尚心者不知有性。尚性者不知
X73n1452_p0234a24║   無性之 性。由是言之 。蛇而龍。凡而聖。尚而已矣。是以
X73n1452_p0234b01║   尚尚者。可以 情通。可以 理執。惟無所尚者。謂之 滿覺。
X73n1452_p0234b02║   既滿既覺。尚何 加 哉。故曰。如來藏中不許有識。有識
X73n1452_p0234b03║   則 藏破。破則 漏。或漏於小。或漏於外。乃至漏於地獄
X73n1452_p0234b04║   等。皆從識始。
X73n1452_p0234b05║   合眼即夢。夢而求醒。以 謂已醒。一 切人境靡不現前 。
X73n1452_p0234b06║   殊不知謂醒之 醒。猶在夢中。忽然大醒。方知夢中之
X73n1452_p0234b07║   醒。初 非真醒。若然者。夢由心有。無心無夢。醒由夢有。
X73n1452_p0234b08║   無夢無醒。予是以 知介爾有知。無心而不境。廓然無
X73n1452_p0234b09║   思。無境而非心。夢兮 醒兮 。心兮 境兮 。如水洗水。如金
X73n1452_p0234b10║   博金。厭夢而求醒。痛醒而求空。此所謂把髻投衙。誰
X73n1452_p0234b11║   為訟主 。
X73n1452_p0234b12║   智進全 名。餘度皆字。先以 定動 。後以 智拔。良以 煩惱
X73n1452_p0234b13║   山堅。非定力 不足以 搖撼之 。無明根深。非智光 不足
X73n1452_p0234b14║   以 照其無本。徹其無體。
X73n1452_p0234b15║   周處志在斬蛟。則 不見水可溺。李廣志在射虎。則 不
X73n1452_p0234b16║   見石可堅。商丘開信 利 而不疑害。則 出入 於火。而不
X73n1452_p0234b17║   見火可燒。與夫從高而墜。亦不見高可危。予是以 知
X73n1452_p0234b18║   水本不溺。石本不堅。火本不燒。高本不危。而或者畏
X73n1452_p0234b19║   溺而不敢入 。畏堅而不敢射。畏熱而不敢近。畏危而
X73n1452_p0234b20║   不敢墜者。皆自溺自堅自燒自危也。嘻。知此則 能出
X73n1452_p0234b21║   入 於死生吉凶 之 域。而無害矣。
X73n1452_p0234b22║   凡菩薩欲成佛者。必以 四弘誓為椎論。舍是而修 。則
X73n1452_p0234b23║   小道矣。或者疑之 曰。煩惱斷不斷。在我而已。至於眾
X73n1452_p0234b24║   生無邊。法門無量。力 有強弱。證有愚智。曷能槩盡之
X73n1452_p0234c01║   歟。殊不知人但 無恒心耳。心果能恒。則 劫 石可磨。滄
X73n1452_p0234c02║   海可竭。況其他哉。且煩惱未斷。則 慧風不大。多聞弗
X73n1452_p0234c03║   逮。則 法雷不遠。故易之 恒。雷風恒。盖非雷無以 驚昏
X73n1452_p0234c04║   蟄。非風無以 鼓萬物。夫昏蟄既醒。復能鼓之 。非恒而
X73n1452_p0234c05║   何 。不恒者。巫醫尚不可作。能與有為乎。
X73n1452_p0234c06║   莊周以 為魚之 大。莫過乎鯤鯨。鳥之 大莫過乎鵬。人
X73n1452_p0234c07║   之 巨莫過乎龍伯國氏。此三者。天下有情之 至大者
X73n1452_p0234c08║   也。殊不知應持菩薩。以 不見佛頂致疑。由十方上窮
X73n1452_p0234c09║   三十二 恒河沙。而佛頂不見如故。若然者。則 周所謂
X73n1452_p0234c10║   鯤鵬龍伯氏。不異焦螟螻蟻矣。而或者。又以 吾言弘
X73n1452_p0234c11║   濶勝大而弗信 。今請實之 。夫小大生乎有待。有待生
X73n1452_p0234c12║   於有心。如一 心不生。物我兩化。覓無待尚不可得。況
X73n1452_p0234c13║   有待哉。
X73n1452_p0234c14║   人因口腹以 錢為網。窮舌根之 味。結報復之 怨。故楚
X73n1452_p0234c15║   子將死。猶貪熊蹯。竟不遑食而被弑。噫。子父尚然。況
X73n1452_p0234c16║   受噉者乎。
X73n1452_p0234c17║   人心無常。猶若水耳。方圓隨器。初 無定體。遇可欲境。
X73n1452_p0234c18║   心則 成貪。遇不可欲境。心則 成瞋。遇可欲不可欲境。
X73n1452_p0234c19║   猶豫不決。心則 成癡。故方癡時則 貪瞋無地。方瞋時
X73n1452_p0234c20║   則 癡貪無源。若境不觸心。心不染境。則 所謂貪瞋癡
X73n1452_p0234c21║   三者。會而為常光 矣。雖然會不徒耳。苟未了 心境皆
X73n1452_p0234c22║   心。如眼不見眼。手不捉手。會豈易易哉。
X73n1452_p0234c23║   匹夫匹婦。不達死生幽明之 故。凡有所感憤。以 為一
X73n1452_p0234c24║   死。永不復生。往往甘非命死者。豈少哉。殊不知死果
X73n1452_p0235a01║   不復生。則 聖賢勞 勤 以 為善。反不若匹夫匹婦之 智
X73n1452_p0235a02║   矣。聖賢以 知生必有死。不為生累。死必有生。不為死
X73n1452_p0235a03║   愚。所以 為善而無倦焉。如果死不復生。則 桀紂所為
X73n1452_p0235a04║   之 惡。孰代 其償 責歟。夫以 是知堯舜為善必不謬。桀
X73n1452_p0235a05║   紂為惡必大愚。由是而觀。匹夫匹婦有所不堪。甘心
X73n1452_p0235a06║   而死者。乃桀紂之 餘氣也。
X73n1452_p0235a07║   有問皮毬子曰。色即空乎。皮毬子曰。子喚何 物為色。
X73n1452_p0235a08║   大之 天地耶。小之 萬物耶。若以 天地為色。則 天地外
X73n1452_p0235a09║   徧計依他而不有。若以 萬物為色。外天地則 萬物復
X73n1452_p0235a10║   何 可得耶。夫徧計者。謂於無色處橫計有色。色計空
X73n1452_p0235a11║   消。則 橫計色影。殊不知外色無空。計色之 計既消。復
X73n1452_p0235a12║   計色影。與計色之 計。何 異哉。大都眾生不明自心。心
X73n1452_p0235a13║   外見法。或起色見。或起空見。空色無常。隨計所見。譬
X73n1452_p0235a14║   如氷水本非兩物。忽然為氷。忽然為水。眾人於無常
X73n1452_p0235a15║   忽然之 中。計氷為質礙。計水為融通。計質礙者。固迷
X73n1452_p0235a16║   其本矣。計融通者。亦迷其末矣。盖融通無性。待質礙
X73n1452_p0235a17║   而有號。質礙亦無性。待融通而立名。夫名者。賓也。非
X73n1452_p0235a18║   寔也。今天下宗賓而失寔。以 離色求空為拙。即色明
X73n1452_p0235a19║   空為巧。拙拙巧巧。情計橫生。窩巢萬種。見聞棲泊。如
X73n1452_p0235a20║   綿著棘。如膠投漆。自無始以 來。至於即今。不以 超情
X73n1452_p0235a21║   求入 。惟任情問道。道變為情。故曰。空色如子。情為其
X73n1452_p0235a22║   母。又曰。情為化母。又曰。情為有無母。子以 情問。吾以
X73n1452_p0235a23║   情答。盖因情酬情。情在子而不在我矣。子若忘情。始
X73n1452_p0235a24║   知我不以 情答子也。子未忘情。我雖超情應子。子亦
X73n1452_p0235b01║   謂情。子若知此。則 即色即空之 旨。亦在子而不在我
X73n1452_p0235b02║   矣。
X73n1452_p0235b03║   皮毬子曰。至顯而不可見者。情也。故深情厚貌之 人。
X73n1452_p0235b04║   父子不相測。至隱而不難見者。性也。故見性之 人。聖
X73n1452_p0235b05║   人眾人。無相疑也。今天下恣情而忽性。父生子而疑
X73n1452_p0235b06║   於子。子生於父而疑父。盖恣情則 習相遠也。如伏羲
X73n1452_p0235b07║   氏生千古之 上。而文王仲 尼生千古之 下。仲 尼不疑
X73n1452_p0235b08║   周公 。文王不疑伏羲。盖不忽性。則 性相近也。故曰。凡
X73n1452_p0235b09║   百眾人。以 交神之 道見之 。則 於開物成務 之 際。不生
X73n1452_p0235b10║   心而仁普。不裁制 而義當。不威儀 而禮明。不變通而
X73n1452_p0235b11║   智不惑。不盟約而信 不爽。此無他。盖率性而然也。
X73n1452_p0235b12║   應物而物不能搖。謂之 寂。不搖者。本無生謂之 滅。無
X73n1452_p0235b13║   生而應物。應物而不搖。謂之 寂滅。
X73n1452_p0235b14║   夫但 能周一 身者。妄知也。徧能周萬有者。真知也。妄
X73n1452_p0235b15║   知外真知。則 如波離水也。真知外妄知。如水不即波
X73n1452_p0235b16║   也。然知有真妄。又何 哉。盖知本無真妄。以 眾人自真
X73n1452_p0235b17║   自妄耳。如天機深者。知妄知不離真知而有。則 妄自
X73n1452_p0235b18║   窮矣。妄既窮。則 真之 待安能獨立耶。噫。真妄情枯。本
X73n1452_p0235b19║   知昭然於日用之 閒。辟如春著花容。不取則 艶然在
X73n1452_p0235b20║   目。設生心取之 。而花神逝矣。故曰。不離當處常湛然。
X73n1452_p0235b21║   覓即知君不可見。以 此觀之 。則 本知充 然常在。以 眾
X73n1452_p0235b22║   人心粗而不精。故日用昧之 耳。棱嚴曰。心精遺聞。聞
X73n1452_p0235b23║   遺則 所謂聲塵者。皆會本妙矣。故曰。一 切浮塵及器
X73n1452_p0235b24║   世 閒諸變化相。如湯消氷。應念化成無上知覺。夫佛
X73n1452_p0235c01║   語本平常。辟如地堅水濕。火暖風動 。義本如是。豈待
X73n1452_p0235c02║   刳 去本妙之 心思。方始洞然哉。雖然如庸常魔。入 其
X73n1452_p0235c03║   心肺。至於世 智辨聰者。雖於佛語平常。亦不易入 也。
X73n1452_p0235c04║   蓮密瓣鎻蓬。蓬鎻子。子鎻密。三鎻而斯藏。苟無斯藏。
X73n1452_p0235c05║   則 生生無盡者。幾乎息矣。故能知此。則 無盡者皆在
X73n1452_p0235c06║   握矣。既皆在握。則 聖聖凡凡。愚愚智智。或生或殺。柄
X73n1452_p0235c07║   不在人。人安能見。豈惟人不見。自亦難見。如密知密。
X73n1452_p0235c08║   密則 不密矣。故曰。鬼神可以 知者。念後之 事 也。
X73n1452_p0235c09║   常則 安。異則 駭。駭則 疑。疑則 無主 。無主 則 為變化所
X73n1452_p0235c10║   眩矣。剛 柔所搖矣。故常也者。破疑之 利 器也。
X73n1452_p0235c11║   鳥之 所以 能飛。魚之 所以 能躍。人皆見之 。而眼之 所
X73n1452_p0235c12║   以 能見。耳之 所以 能聞。人皆莫能自覺。是以 終身而
X73n1452_p0235c13║   見。終身而聞。終不能知聞見者。是何 物焉。悲夫。
X73n1452_p0235c14║   蓬蓬而鳴者。孰不知其風焉。潺湲而流者。孰不知其
X73n1452_p0235c15║   水焉。而忽卷屋拔茅。漂州蕩縣。則 不知其所以 致之
X73n1452_p0235c16║   端也。能知其端。雖復旋嵐偃岳。稽天浸地。未始驚也。
X73n1452_p0235c17║   夫羞惡之 心。無恥之 習。猶吳越耳。吳強則 併越。越強
X73n1452_p0235c18║   則 併吳。此自然之 勢 也。如學者見理未定。操志非堅。
X73n1452_p0235c19║   凡卒然臨事 之 際。不覺不知。習乘理隙。一 鼓而下。理
X73n1452_p0235c20║   君敗績矣。
X73n1452_p0235c21║   老氏曰。上士聞道。勤 而行之 。中士聞道。若存若亡。下
X73n1452_p0235c22║   士聞道。大笑之 。不笑不足以 為道。予則 曰。上士聞道
X73n1452_p0235c23║   大笑之 。不笑不足以 為道。中士聞道勤 而行之 。下士
X73n1452_p0235c24║   聞道若存若亡。或者以 老為是。以 予為非。非唯不得
X73n1452_p0236a01║   予心。且不知老矣。
X73n1452_p0236a02║   亮公 過江止何 園寺。顏延之 。張緒。眷德留連。每嘆曰。
X73n1452_p0236a03║   安汰吐珠玉於前 。斌亮振金聲於後。清言妙緒。將絕
X73n1452_p0236a04║   復興。嗚呼。良馬微伯樂。則 終困於鹽車。至人微識者。
X73n1452_p0236a05║   則 沒世 而不聞。浩然滄海。豈唯一 珠。隤然泰山。寧無
X73n1452_p0236a06║   異木。我大覺聖人。統九有而為君。宅大千以 為國。智
X73n1452_p0236a07║   山崇峻。教海汪洋之 中。則 異木神珠。斷不可以 車載
X73n1452_p0236a08║   斗量。能知其數也。但 智者見之 謂之 智。仁者見之 謂
X73n1452_p0236a09║   之 仁耳。
X73n1452_p0236a10║   自心清曠。止水澄空。不可以 喻其至也。得其至。則 餘
X73n1452_p0236a11║   欲自忘矣。及一 微涉動 。則 吉凶 不召而集。吉凶 既集。
X73n1452_p0236a12║   利 害盈前 。而患得患失之 心。浮沉於寸虗之 館。所謂
X73n1452_p0236a13║   清曠自心。早埋沒矣。自心埋沒。則 萬事 無主 。唯見可
X73n1452_p0236a14║   欲者。即欣然而欲得。見不可欲者。則 刺然而弗快。心
X73n1452_p0236a15║   光 既蔽。羣暗雲生矣。
X73n1452_p0236a16║   我聞善用其心者。五 逆十惡。皆菩提之 康莊也。而不
X73n1452_p0236a17║   善用其心者。三學六 度。皆般若之 仇讐也。由是觀之 。
X73n1452_p0236a18║   青山白雲。未必為幽閒。紫陌紅塵。未必為喧擾。顧其
X73n1452_p0236a19║   人遇之 如何 耳。故曰。我自調心。非干汝事 。
X73n1452_p0236a20║   公 孫大娘之 舞劍 也。不知劍 之 舞我手也。我手之 舞
X73n1452_p0236a21║   劍 也。劍 兮 手兮 。相忘而相用。雖有聖智。莫可測識。況
X73n1452_p0236a22║   物我未忘者。安能知此乎。故曰。技無大小。能入 神者。
X73n1452_p0236a23║   乃與造化同功 也。由是觀之 。大之 天地。小之 萬物。物
X73n1452_p0236a24║   物皆手。手手皆劍 矣。敵何 自而入 焉。知此者。可與言
X73n1452_p0236b01║   觸事 而真。體之 即神與。
X73n1452_p0236b02║   道不在心。欲不在物。心生則 道失。物棄欲自存。是以
X73n1452_p0236b03║   建心求道者傷 。刳 物制 欲者狂。譬之 自刎 而求生。耽
X73n1452_p0236b04║   形而逃影。吾知穉子見之 。必哀其傷 。而笑其狂矣。今
X73n1452_p0236b05║   天下方將以 傷 狂為指南。道烏乎明。欲烏乎止。
X73n1452_p0236b06║   
X73n1452_p0236b07║   紫栢老人集卷之 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