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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73n1456_p0562b10║   憨山老人夢遊集卷第十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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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73n1456_p0562b12║   　　　　侍 　者　　福　善　日錄
X73n1456_p0562b13║   　　　　門　人　　通　炯　編輯
X73n1456_p0562b14║   　　　　嶺南弟子　劉 起相　重較
X73n1456_p0562b15║   　　書問
X73n1456_p0562b16║   　　　與陸五 臺太宰
X73n1456_p0562b17║   伏惟老居士。親授靈山付囑。來此末法。現宰官身。匡
X73n1456_p0562b18║   持像 教。數十年來。法門九鼎一 絲。唯老居士一 身擔
X73n1456_p0562b19║   荷。山僧 居常獨處山林。每感護法深恩。未嘗不涕泗
X73n1456_p0562b20║   交頤也。往以 未得瞻禮為闕。春時祇園暫對。業已慶
X73n1456_p0562b21║   快生平。既而東歸海上。復聞闡提作大法障難。心甚
X73n1456_p0562b22║   驚怖。賴我老居士以 衣覆被。不獨使法門安堵。抑令
X73n1456_p0562b23║   大藏表顯。人天無復驚疑。某每對三寶。然香煉臂。以
X73n1456_p0562b24║   醻法施之 心也。致謝無量。其臺山大藏因緣。料已不
X73n1456_p0562c01║   二 藏公 。向未有聞。想奉持之 心。益堅固矣。
X73n1456_p0562c02║   　　　與李廓菴中丞
X73n1456_p0562c03║   憶昔長安月夜。促 膝談心。香積良期。飽飡不二 。回首
X73n1456_p0562c04║   風塵。從茲隔絕。一 別 幾十年所矣。念忠懷道誼。耿耿
X73n1456_p0562c05║   精明。常目在高空雲漢閒也。嗟嗟濁世 。道與時違。薄
X73n1456_p0562c06║   福眾生。不能睹麟鳳之 祥。惟無長者。政若驪龍失頷
X73n1456_p0562c07║   下之 珠。不獨九淵無光 。抑且孤負貧濟。又安能望臻
X73n1456_p0562c08║   極樂。以 享四事 之 豐乎。況復魔黨橫行。夜叉四出。而
X73n1456_p0562c09║   噉生人之 肉。可謂無安猶如火宅。不獨炎洲赤土也。
X73n1456_p0562c10║   伏惟長者。凝神澹泊。遊刃 玄虗。引松竹之 清風。發氷
X73n1456_p0562c11║   霜之 高韻。不減羲皇太古。山僧 比業重愆。墮茲瘴海。
X73n1456_p0562c12║   僅 持一 息。聊復四年。朔雪炎方。相縣萬里。追憶舊遊。
X73n1456_p0562c13║   豈可再 得。雖絕徼遐荒。而草木有知。安能一 日忘於
X73n1456_p0562c14║   陽春惠澤。不識白毫光 中。曾一 照及罪垢頭陀。以 業
X73n1456_p0562c15║   因緣而行佛道否。
X73n1456_p0562c16║   　　　答許鑑湖錦衣
X73n1456_p0562c17║   辱垂問法語數則 。鄙人鈍根庸流。安可以 副 高望。聊
X73n1456_p0562c18║   竭比量。奉醻來旨。所云 西來意者。畢竟西來有何 意
X73n1456_p0562c19║   耶。若果意自西來。則 祖師未來以 前 。此土人皆無佛
X73n1456_p0562c20║   性耶。殊不知此意。人人本來具 足。不欠絲毫。似 衣底
X73n1456_p0562c21║   明珠。向自有之 。佛祖但 一 指示。原無實法與人也。若
X73n1456_p0562c22║   作實法會。則 遠之 遠矣。所云 坐禪。而禪亦不屬坐。若
X73n1456_p0562c23║   以 坐為禪。則 行住 四儀 。又是何 事 。殊不知禪乃心之
X73n1456_p0562c24║   異名。若了 心體寂滅。本自不動 。又何 行坐之 可拘。苟
X73n1456_p0563a01║   不達自心。雖坐亦剩法耳。定亦非可入 。若有可入 。則
X73n1456_p0563a02║   非大定。所謂那伽 常在定。無有不定時。又何 出入 之
X73n1456_p0563a03║   有。心本無相。有相則 非真心矣。斯皆妄想攀緣影事 。
X73n1456_p0563a04║   豈可當以 為真乎。所云 念佛者。即是念自心也。若心
X73n1456_p0563a05║   淨則 佛土淨。心土若淨。無生死亦無去來。所云 看話
X73n1456_p0563a06║   頭可以 入 道者。若道屬話頭。則 可人人易入 。亦有看
X73n1456_p0563a07║   之 而不入 者。殊不知此乃古人一 期方便 。如敲門瓦
X73n1456_p0563a08║   子。所謂借路經過耳。豈實法哉。然攝引初 機。須是從
X73n1456_p0563a09║   者裏鑽過。始得下手工夫。古人自有方便 。直以 單提
X73n1456_p0563a10║   一 念為主 。如寶劒橫空。佛魔俱 斷。情塵何 敢攖傍。如
X73n1456_p0563a11║   是用心。若一 念精純。諸緣頓脫。所謂一 門深入 。久 久
X73n1456_p0563a12║   當自信 耳。
X73n1456_p0563a13║   　　　與孔原之
X73n1456_p0563a14║   念與足下同鄉土。豈獨同五 濁穢土耶。推之 本鄉。實
X73n1456_p0563a15║   同一 法清淨土中來。山野自知歸路。忍拋足下。寧不
X73n1456_p0563a16║   把臂乎。昨臨行作數語。屬弼生留別 足下。且引王維
X73n1456_p0563a17║   欲知除老病。惟有學無生之 句。此蓋就文士痛處劄
X73n1456_p0563a18║   錐。足下即不能於此悟入 。願歸命三寶前 。受持圓覺
X73n1456_p0563a19║   經一 卷。精心熟誦。字字不忘。待三年後見山野。以 此
X73n1456_p0563a20║   當供 養。聞足下道伴 。信 心清淨。願足下教之 以 念佛
X73n1456_p0563a21║   法門。求生淨土一 門。可以 深入 也。計高選在即。臨事
X73n1456_p0563a22║   冀 善保 重。且五 濁惡世 。非體菩薩大悲心。決不能使
X73n1456_p0563a23║   眾生歡喜。願足下體此。
X73n1456_p0563a24║   　　　與郭美命太史
X73n1456_p0563b01║   承命為勉 師塔銘。業已草草報覆。惟依樣畫葫蘆。不
X73n1456_p0563b02║   敢妄意增減。但 於公 所謂見悲於法門者數語。此瀝
X73n1456_p0563b03║   公 肝腸之 苦。第勉 師無以 為辭。惟是時不無流涕之
X73n1456_p0563b04║   嘆。鄙人特為表而出之 。使後之 觀者。亦足以 感發於
X73n1456_p0563b05║   公 今日之 心也。公 亦以 我為增益謗乎。其銘則 脫然
X73n1456_p0563b06║   翻案。此則 不敢讓公 矣。
X73n1456_p0563b07║   　　　與吳運使
X73n1456_p0563b08║   承示名公 書記。欲山僧 印證。大段世 俗 之 學佛法者。
X73n1456_p0563b09║   多舛駁不精。難以 著相。定於是非之 辨。若非久 留心
X73n1456_p0563b10║   佛法禪道。歷參真正知識。以 淘融滓穢。蕩滌塵習。而
X73n1456_p0563b11║   但 取依稀彷彿。學相似 語資談柄。作影身草者。斷斷
X73n1456_p0563b12║   難窺實際。即有真心為生死大事 。且又執我見。立牆
X73n1456_p0563b13║   壍者。又沒交涉。今所謂名公 者多矣。雲外野人。又何
X73n1456_p0563b14║   敢妄擬其優 劣 。幸有管東溟居士法眼存焉。東溟先
X73n1456_p0563b15║   執業於楚侗公 。今觀此書。所以 力 救楚老之 弊。不避
X73n1456_p0563b16║   斧鉞。此正謂當仁不讓於師。非具 正法眼。秉慧劒。稱
X73n1456_p0563b17║   雄猛丈 夫者不能也。山僧 就中略視一 週。已見大意。
X73n1456_p0563b18║   然管君見性。亦未放許透徹。要之 秉教奉行。苦心深
X73n1456_p0563b19║   慮。言言有本。事 事 有君。殊非漫語。且就此中。亦不能
X73n1456_p0563b20║   見管君長處。公 儻 若留心此法。請讀圓覺經千萬徧。
X73n1456_p0563b21║   字字融通心地。以 至忘言契會。自有一 念相應處。是
X73n1456_p0563b22║   時公 自有分曉。不必廣求佛法。亦不必多起知見。定
X73n1456_p0563b23║   不隨他人脚跟轉矣。古語有云 。丈 夫自有冲天志。不
X73n1456_p0563b24║   向他人行處行。此非虗談。公 若果趨向此事 。切須真
X73n1456_p0563c01║   實為生死大事 一 著喫緊。萬萬不可作戲具 增口過。
X73n1456_p0563c02║   以 公 真心待三寶。故山僧 亦披肝露膽。不避譏嫌。為
X73n1456_p0563c03║   公 道耳。
X73n1456_p0563c04║   　　　與黃子光
X73n1456_p0563c05║   時來安坐海印光 中。與諸幻眾。揮塵默談。頃閒賢伯
X73n1456_p0563c06║   仲 氏。炳然現我三昧也。惟幽居遠市。閉戶究心。山色
X73n1456_p0563c07║   在目。溪聲滿耳。未必不對法身而聆長舌耳。春來動
X73n1456_p0563c08║   定勝常。知坐進此道。歡喜無量。且云 爝然於中。有難
X73n1456_p0563c09║   對俗 人言者。誠哉此事 。惟在自知自信 。正如啞人食
X73n1456_p0563c10║   甘飲苦耳。其實何 可吐露耶。寄去大慧語錄。幸時披
X73n1456_p0563c11║   剝。冀 足下時與此老把臂共行。直使佛祖避舍三十。
X73n1456_p0563c12║   日來所作水月道場。空華佛事 。隨見影響。候莊嚴有
X73n1456_p0563c13║   緒。當迎杖舄。共升法殿也。右臂不仁久 矣。不能公 布
X73n1456_p0563c14║   作書。一 語普告。
X73n1456_p0563c15║   　　　與黃梧山
X73n1456_p0563c16║   惟足下。夙植靈根。但 今成熟未深。所賴信 力 堅固。不
X73n1456_p0563c17║   被諸煩惱魔之 所傾 動 。時方息肩苦趣。正當頓轡先
X73n1456_p0563c18║   登。以 策萬里高步。駕此津梁。不意天摧法幢。一 旦分
X73n1456_p0563c19║   崩離析。遂至於此。朽夫法眼而觀。了 無塵迹。所苦正
X73n1456_p0563c20║   在諸同志者。道力 孱弱。失此依怙。為悲戀耳。朽夫雖
X73n1456_p0563c21║   朽。惟以 利 生為事 業。若忘足下輩。則 忘自願力 耳。此
X73n1456_p0563c22║   語非妄。此行萬里。其別 諸君語。遞相發明。幸同觀之 。
X73n1456_p0563c23║   　　　與黃柏山
X73n1456_p0563c24║   吾佛出世 。全 在機感因緣淺深。以 彰法之 久 近。感深
X73n1456_p0564a01║   則 久 住 。緣淺則 易壞。此理固然。今海印道場之 在東
X73n1456_p0564a02║   方。如日月光 於幽谷耳。長松巨石。稠林陰翳。終天莫
X73n1456_p0564a03║   睹。今觀其不能久 住 者。殆非佛日炤臨不深。實在機
X73n1456_p0564a04║   感者。煩惱稠林。障翳不淺耳。又何 以 常情論成壞去
X73n1456_p0564a05║   就乎。所願障翳頓除。何 患慧光 不朗。朽夫此行。萬里
X73n1456_p0564a06║   長空。一 般風月。有何 去來之 相。惟尊人無恙。子光 得
X73n1456_p0564a07║   所。足可安心。異日感應道交。依然海印三昧也。
X73n1456_p0564a08║   　　　與江吾與
X73n1456_p0564a09║   善知識出現世 閒。遊行自在。如大獅子。所作皆奉如
X73n1456_p0564a10║   來所使。教化成熟一 切眾生。以 此為事 。乃至為一 眾
X73n1456_p0564a11║   生。不避三途劇 苦。刀 山火聚。不以 為患。以 朽夫今日
X73n1456_p0564a12║   之 事 觀之 。但 願得一 人。能不退菩提心。成就最上因
X73n1456_p0564a13║   緣者。則 朽夫實所甘心。否則 七寶莊嚴。皆屬有漏業
X73n1456_p0564a14║   因耳。又何 取焉。今朽夫擲身魔界。僅 僅 一 紀。而其開
X73n1456_p0564a15║   發信 心。知有此道者多。但 緣未熟耳。以 今視昔之 東
X73n1456_p0564a16║   鄙。猶古今異代 矣。且一 時從遊者。惟足下習染最重。
X73n1456_p0564a17║   今見足下書。翻然改圖。是不負此心。雖萬里如面。豈
X73n1456_p0564a18║   不欣然就道耶。
X73n1456_p0564a19║   　　　與即墨父老
X73n1456_p0564a20║   離合之 情。悲喜自昔。去來之 想。夢寐為勞 。蓋心苦於
X73n1456_p0564a21║   知己。念切於有緣。在古聖賢猶然。況恒品乎。聞之 一
X73n1456_p0564a22║   飲一 啄。皆屬前 緣。一 貴一 賤。交情乃見。若山野之 於
X73n1456_p0564a23║   諸君子。一 紀之 歡。不減骨肉之 愛。萬里之 遣。重遺手
X73n1456_p0564a24║   足之 憂。其不稱千載之 知己。多生之 有緣乎。諺語云 。
X73n1456_p0564b01║   得一 世 之 榮。不若得一 世 之 名。即山野之 於山海。固
X73n1456_p0564b02║   不能流芳。適足以 貽笑。不知兒童稱說。父子相傳於
X73n1456_p0564b03║   幾百年也。況復布慈雲於邊地。明佛日於重昏。開性
X73n1456_p0564b04║   海之 原。轉文機之 軸。下成佛之 種子。孕作聖之 胚胎。
X73n1456_p0564b05║   山野心知此段公 案。深信 上天之 載。自有無聲無臭
X73n1456_p0564b06║   者存焉。又何 以 論空華凋謝。瞖眼較得失乎。苟知去
X73n1456_p0564b07║   彼取此。則 諸君子可稱出世 知己矣。
X73n1456_p0564b08║   　　　與陸太宰長公
X73n1456_p0564b09║   惟太尊人。乘悲願力 。現宰官身。作大佛事 。為一 代 人
X73n1456_p0564b10║   天眼目。世 出世 法。打成一 片。總歸金剛 心地。即山野
X73n1456_p0564b11║   所習知者。自出世 以 來。乃至末後垂手之 際。未嘗一
X73n1456_p0564b12║   念捨護法心。度生之 事 業也。比雖順世 無常。隨乎幻
X73n1456_p0564b13║   化。而法身體堅。即三灾彌綸。湛然常住 。不獨社稷之
X73n1456_p0564b14║   勛 。澤及億 世 。而法門之 功 。當與須彌共峙矣。嗚呼。法
X73n1456_p0564b15║   幢既折。四眾何 依。一 利 大檀。誰許白牛之 駕。悲在法
X73n1456_p0564b16║   門。實能令人痛絕也。所幸居士為克 家之 子。不獨世
X73n1456_p0564b17║   其世 家。而亦世 其出世 家聲也。所悲在彼。所喜在此
X73n1456_p0564b18║   耳。山野遠處遐荒。身嬰罪地。恨不能持瓣香。詣龕室。
X73n1456_p0564b19║   作梵唄以 讚功 德。而此一 念。業已飛越碧海長天矣。
X73n1456_p0564b20║   遙持半偈。以 供 真前 。想在寂光 。必歡喜攝受。願居士
X73n1456_p0564b21║   念此片心。聊引侍 者。代 繞三帀於座下。幸無以 荒唐
X73n1456_p0564b22║   而拒之 也。
X73n1456_p0564b23║   　　　與汪仲 嘉
X73n1456_p0564b24║   憶往昔從賢伯仲 遊。尚在兒童。一 別 三十餘年。不知
X73n1456_p0564c01║   日月向何 去。頃貧道以 業風吹墮羅剎鬼國。昨南來
X73n1456_p0564c02║   真州。驀地相逢。恍然如夢。以 情視之 。不無悲慨。以 法
X73n1456_p0564c03║   眼觀之 。自不見有絲毫去來動 靜也。貧道坐此瘴鄉。
X73n1456_p0564c04║   一 息千日。若從前 造道如此。可不讓古人。今將總洗
X73n1456_p0564c05║   前 愆。不敢不勉 力 自策。故於荷戈之 際。力 究此心。始
X73n1456_p0564c06║   知從前 知見。多落光 影門頭。苟不蒙　聖恩。大施鉗
X73n1456_p0564c07║   鎚。安知有今日事 。回觀　天子爪牙。不險於黃檗拄
X73n1456_p0564c08║   杖。愧鈍根不若臨濟。當下三拳一 掌耳。
X73n1456_p0564c09║   　　　與管東溟僉 憲
X73n1456_p0564c10║   憶昔山樓對坐。每聽玄論。是時尚在顓蒙。雖不知維
X73n1456_p0564c11║   摩室中之 祕。蓋亦心知其為不思議人也。別 來三十
X73n1456_p0564c12║   餘年。謂如食頃。信 乎如來出世 。始終不出剎那際三
X73n1456_p0564c13║   昧也。貧道每自尅責。徒生斯世 。枉入 空門。雖有志齊
X73n1456_p0564c14║   古人。然恨不得古之 知識。如臨濟德山雲門諸老。為
X73n1456_p0564c15║   之 師匠模範。即能以 般若之 火。鎔佛性之 金。而欲求
X73n1456_p0564c16║   為真正佛祖面目者。蓋亦難矣。是以 二 十餘年。苦切
X73n1456_p0564c17║   山林。個中未敢輕放一 綫。種種幻化之 緣。舉皆空中
X73n1456_p0564c18║   佛事 。亦未肯以 空華翳目。此一 念孤光 。惟有如來神
X73n1456_p0564c19║   通天眼。盡知盡見者。是可與知己者道耳。頃荷諸佛
X73n1456_p0564c20║   神力 哀憐。而以 不思議事 攝之 。貧道一 遭世 變。即私
X73n1456_p0564c21║   自欣。謂鐵圍重關。非此鉗錘。不足以 摧碎之 也。爰自
X73n1456_p0564c22║   歷難以 來。獨以 金剛 正眼視之 。從始至今。就中歡喜
X73n1456_p0564c23║   之 心。不減平昔。且日益過之 。所以 彌感　聖慈。深荷
X73n1456_p0564c24║   佛力 。此心又惟佛可知也。貧道常謂。古今異代 。聖凡
X73n1456_p0565a01║   異路。然雖出處不同。事 行各別 。亦各有其志。莫不因
X73n1456_p0565a02║   言宣志。即事 見心。易演於羑里。騷發於江濆。道德著
X73n1456_p0565a03║   於出關。南華作於遯世 。是雖性情殊途。而志則 一 致。
X73n1456_p0565a04║   舉皆心假言詮。志藉事 表。若夫貧道者。自知習氣所
X73n1456_p0565a05║   鍾。鍾於忠義。居常私念。丈 夫處世 。既不能振綱常。盡
X73n1456_p0565a06║   人倫。所幸身託袈裟。即當為法王忠臣。慈父孝子。所
X73n1456_p0565a07║   以 三十年來。苦切此事 。至若千尺寒巖。萬年冰雪中。
X73n1456_p0565a08║   徹骨徹心。濱一 生九死者。又不止今日事 也。所恨歷
X73n1456_p0565a09║   劫 習氣。欲頓盡於一 世 。固其所難。要且自知妙悟。萬
X73n1456_p0565a10║   不敢望於古人。而此一 念精真。即窮劫 不退。此非妄
X73n1456_p0565a11║   語。痛念生此末法澆漓之 世 。偶 被業風吹扇。好事 者。
X73n1456_p0565a12║   即以 法門人數口之 。愧理不充 。行不備 。不足以 取信
X73n1456_p0565a13║   天下後世 。復遭此逆緣。類墮俗 數。其迹既眇。其心益
X73n1456_p0565a14║   微。尤難見信 於一 時。至若生死大事 。實在己躬。報佛
X73n1456_p0565a15║   深恩。寧無有地。聞之 人子之 事 親也。以 不辱其身謂
X73n1456_p0565a16║   之 孝。今貧道斷髮毀形。既不能為世 間孝子。而罹罪
X73n1456_p0565a17║   辱行。又不足以 終出世 事 業。真僧 俗 兩失之 矣。豈不
X73n1456_p0565a18║   虗此生哉。實欲於九鼎一 絲之 秋。以 程嬰公 孫杵臼
X73n1456_p0565a19║   之 心。匡持佛祖之 命脉。庶不失為法王之 忠臣。是故
X73n1456_p0565a20║   當捶楚之 餘。擲此瘴癘之 地。不敢一 息忘於度生之
X73n1456_p0565a21║   事 。一 入 瘴鄉。不數日即以 楞伽 為佛事 。三年之 內。手
X73n1456_p0565a22║   著諸書。在干戈壁壘閒。不敢一 息懈怠。所以 急欲了
X73n1456_p0565a23║   此公 案者。自念久 居塞北。走盡天南。人閒極品炎寒。
X73n1456_p0565a24║   俱 已備 歷。顧此蕞爾之 軀。何 當受此燒煑。志有待而
X73n1456_p0565b01║   形已消。日雖長而生已短。苟不努 力 強持一 息。以 法
X73n1456_p0565b02║   為命。誠恐一 旦委填溝壑。即與草木同枯朽矣。況一
X73n1456_p0565b03║   失人身。萬劫 難復。儻 或緣差異路。換面改頭。即欲以
X73n1456_p0565b04║   今日之 身。作今日之 事 。持今日之 言。求正今日之 知
X73n1456_p0565b05║   識。豈可復得。是以 不知羞慚。亦不計其可否。但 任因
X73n1456_p0565b06║   緣而就。儻 一 言有契佛祖之 心。當知音之 賞。則 夕死
X73n1456_p0565b07║   亦足。何 暇顧雌黃。審得失。以 適眾口之 辨哉。明公 知
X73n1456_p0565b08║   我者。其不以 我妄乎。聞之 惟聖人能通天下之 志。適
X73n1456_p0565b09║   眾人之 情。未聞天下能通聖人之 志。眾人能適聖人
X73n1456_p0565b10║   之 情者也。但 稟於心。不假於外耳。細誦來教。溢美過
X73n1456_p0565b11║   情。深感護法精心。悲在同體。不敢以 世 諦量也。即荷
X73n1456_p0565b12║   尊慈。所以 屬望於下劣 者。正如啞人吃黃柏。難以 吐
X73n1456_p0565b13║   露向人。或於楞伽 案頭。幸一 印正。則 千里覿面。夫復
X73n1456_p0565b14║   何 云 。第不審未死之 年。可能接足承願。如今日之 談
X73n1456_p0565b15║   否。
X73n1456_p0565b16║   　　　與馮具 區太史
X73n1456_p0565b17║   憶昔對坐龍華樹下。一 別 二 十餘年。人世 幻夢。於此
X73n1456_p0565b18║   足觀矣。貧道向沉幻網。荷蒙法王正令。以 金剛 寶劍 。
X73n1456_p0565b19║   而揮裂之 。不然。何 以 有今日。是故彌感　聖恩不淺
X73n1456_p0565b20║   也。年來瘴鄉兀坐窮廬。惟以 楞伽 究祖師心印。所幸
X73n1456_p0565b21║   智竭情枯。於此法門。頗有一 綫之 路。隨所遊目自心
X73n1456_p0565b22║   境界。筆而記之 。不覺墮增益障。意將以 此為報恩地。
X73n1456_p0565b23║   久 躭下劣 。慧目未清。不識可與此法少分相應否。古
X73n1456_p0565b24║   人以 此向上一 路。徧歷百城。恨以 業繫不前 。不能三
X73n1456_p0565c01║   帀座下。謹遣侍 者。持請印正。仰願慧光 洞照。徹祕密
X73n1456_p0565c02║   嚴。大施門開。頓示寶藏。實所至望耳。
X73n1456_p0565c03║   　　　與唐抑所太史
X73n1456_p0565c04║   仰辱同體真慈。多方護念。向聞炎方。真同火宅。饑饉
X73n1456_p0565c05║   餓殍。枕藉道路。山野私念。極境窮荒。為道緣爐鞴。苟
X73n1456_p0565c06║   能假此鎔冶。塵垢消亡。精真獨露。斯實　聖恩所賜。
X73n1456_p0565c07║   良不負此生平。適足以 報知己耳。又豈敢以 逐境生
X73n1456_p0565c08║   情。重取法門之 玷。幸為謝諸故人。仰惟炤攝。更願以
X73n1456_p0565c09║   道自重自愛。
X73n1456_p0565c10║   　　　與王衷白太史
X73n1456_p0565c11║   嘗謂一 切聖凡。皆依如幻業力 而得住 持。則 去來起
X73n1456_p0565c12║   止。聚散隱顯。無非夢事 。今山野萬里之 行。良足證之 。
X73n1456_p0565c13║   在智光 圓照不隔寸絲。妄想瞥興。淼漭雲天。蓋不知
X73n1456_p0565c14║   何 方何 地。所云 情生智隔。想變體殊。非虗言也。山野
X73n1456_p0565c15║   仰藉慈被。諸凡無恙。惟粵中連遭饑饉。乍 冒炎蒸。蹈
X73n1456_p0565c16║   湯赴火。誠可為喻。山野諸所堪忍。惟以 幻化浮身。難
X73n1456_p0565c17║   禁銷鑠。恐即填溝壑。不能再 瞻天日。幸為謝諸故人。
X73n1456_p0565c18║   努 力 以 道自重。玉磐諸公 。不及別 裁。惟慈遠攝。
X73n1456_p0565c19║   　　　又。
X73n1456_p0565c20║   世 相空花。眾生顛倒。所搖目者。惟智眼明見。端然寂
X73n1456_p0565c21║   滅之 境耳。想別 來密證之 功 。已深入 無際。聞之 菩提
X73n1456_p0565c22║   所緣。緣諸苦趣。憶昔長安。深夜燈前 一 見。忽若再 生。
X73n1456_p0565c23║   觀座下驚喜之 狀。足知未見之 心。與別 後之 懷耳。古
X73n1456_p0565c24║   人雖云 以 理折情。若情與理。則 大有不可折者。此其
X73n1456_p0566a01║   同體之 悲。入 於真知之 境。如月印寒潭。人臨寶鏡。自
X73n1456_p0566a02║   不能逃其形像 耳。王城比來法社零落。知己星散。能
X73n1456_p0566a03║   無寂寞乎。洞觀近日入 都。想重見故人。心相印可。自
X73n1456_p0566a04║   有不能言者矣。下劣 年來處此瘴鄉。所託光 攝。四大
X73n1456_p0566a05║   清涼。無諸熱惱。昔談淨穢隨心。苦樂在己。今實證之 。
X73n1456_p0566a06║   以 法界海慧照之 。則 又了 無陳迹矣。
X73n1456_p0566a07║   　　　與高司馬
X73n1456_p0566a08║   承垂情遺草。尤辱知己之 真。可稱千載旦暮之 遇。第
X73n1456_p0566a09║   山野人匪戴髮。言不關風。竊恐有玷明德耳。自惟早
X73n1456_p0566a10║   棄筆研。志探玄理。窮究性原者有年。至若詩文。原非
X73n1456_p0566a11║   本業。即有一 二 口頭語。慨以 應化之 迹。殊非作者擅
X73n1456_p0566a12║   場也。惟禪門著述。頗有數部草剏。竢此行南中荷戈
X73n1456_p0566a13║   之 暇。緝集成編。寄請印正。儻 其半偈可投。幸附不朽。
X73n1456_p0566a14║   則 法施之 隆。未必不自長者真心流出也。
X73n1456_p0566a15║   　　　與曾見臺太宰
X73n1456_p0566a16║   往者同江雪夜。一 夕千秋。臨別 教言。泰山九鼎。不獨
X73n1456_p0566a17║   感道義情真。實荷慈悲慨切。令此枯朽。得植根株於
X73n1456_p0566a18║   炎方瘴海之 閒。不為境風搖奪者。皆仗老居士一 語
X73n1456_p0566a19║   之 力 也。恭聞法體日益康健 。此天佐 以 黃髮耆頤之
X73n1456_p0566a20║   福。願加 珍衛。慎起居。節飲食。省思寡慮。此為太上延
X73n1456_p0566a21║   年之 術。第念佛一 門。尤為晚年凝神極樂之 祕訣。出
X73n1456_p0566a22║   世 之 上策也。惟翁居人臣之 極。而世 間相。已視如浮
X73n1456_p0566a23║   塵矣。其出世 之 功 。儻 稍留心於此。未必不為此生究
X73n1456_p0566a24║   竟樂地也。
X73n1456_p0566b01║   　　　與王性海大行
X73n1456_p0566b02║   廬陵米價 。竟無可醻。淨土勝緣。業已深結。承禪悅飽
X73n1456_p0566b03║   飡。當不負空生託鉢也。別 後抵戍所。其地瘴煙。復逢
X73n1456_p0566b04║   饑饉。惟此苦趣。觸目心悲。痛徹骨髓。恨不能徧身毛
X73n1456_p0566b05║   孔。一 一 如空。流出利 生四事 耳。斯實與貧道菩提分
X73n1456_p0566b06║   法。為增上緣。承以 楞伽 見委。竢幻軀得所。暫息塵勞 。
X73n1456_p0566b07║   定當窮神。必不負囑累因緣耳。
X73n1456_p0566b08║   　　　又。
X73n1456_p0566b09║   前 北來僧 乾峰。已託問訊。併致楞伽 筆記。奉求印可。
X73n1456_p0566b10║   惟法屬有緣。事 如有待。此經入 震旦千有餘年。況經
X73n1456_p0566b11║   三譯之 手。自昔弘法諸師。若清涼圭峰不少其人。所
X73n1456_p0566b12║   註疏者。汗牛充 棟。而獨不及此。使達磨心印。暗而不
X73n1456_p0566b13║   彰。以 至今日。被座下拈出。於急流中一 語拶破。入 山
X73n1456_p0566b14║   野鈍根之 手。播弄一 番。誠非小小因緣也。豈與座下
X73n1456_p0566b15║   同受靈山之 囑。將鼓簧此法。以 救末代 之 弊耶。不然
X73n1456_p0566b16║   何 以 有此難思之 事 乎。就中不知究竟何 如。一 旦以
X73n1456_p0566b17║   此大寶。和盤託出。光 照人天。未必不假神力 也。願指
X73n1456_p0566b18║   點瑕疵。如奪秦庭之 璧。是在座下勇 健 耳。
X73n1456_p0566b19║   　　　與傅金沙侍 御
X73n1456_p0566b20║   念此萬里之 行。得盛使周旋。直登彼岸。何 莫而非法
X73n1456_p0566b21║   力 。此感不容聲矣。自入 瘴鄉。心知罪狀。日夜精勤 懺
X73n1456_p0566b22║   悔。不敢上負　聖恩。辜知己。坐毒霧中。以 法為懷。日
X73n1456_p0566b23║   夜無懈。頃乾峰上人來。幸接法音。喜不可言。具 聞
X73n1456_p0566b24║   　聖心。有此回向。法輪大轉。光 被海宇。而玄樞默運。仗
X73n1456_p0566c01║   智力 居多。慶躍何 如。旃檀如來。下劣 荷擔。艱難之 狀。
X73n1456_p0566c02║   種種不能委悉。今蒙大悲手眼。拔出沈淪。使法身不
X73n1456_p0566c03║   迷。而下劣 之 心。即得解脫。無復成佛之 想矣。又何 以
X73n1456_p0566c04║   來去見如來。住 相為布施哉。種種因緣而求佛道。皆
X73n1456_p0566c05║   分內事 。第恐當面錯過耳。
X73n1456_p0566c06║   　　　又。
X73n1456_p0566c07║   惟如來出世 。本非一 種因緣。必感應道交。機宜冥 會
X73n1456_p0566c08║   而後現。豈獨佛界然哉。法法皆爾。以 旃檀如來一 事
X73n1456_p0566c09║   觀之 。實有不可思議者存焉。但 佛如來。出於山野未
X73n1456_p0566c10║   來之 前 。座下出於山野既放之 後。然此佛事 。非山野
X73n1456_p0566c11║   無以 成始。非座下無以 成終。諦視此段因緣。若落眾
X73n1456_p0566c12║   生手。則 不免於枯木朽株。竟入 丹 霞火爐。即墮落長
X73n1456_p0566c13║   老須眉。又復何 益。又安能現身兜 率。降迹皇城。使無
X73n1456_p0566c14║   量人天發希有心。作苦海之 津梁耶。以 此而觀諸法。
X73n1456_p0566c15║   蓋不可以 思惟心。測度如來境界也。前 作書致南韶
X73n1456_p0566c16║   祝觀察為護法。昨有報云 。已檄南雄擁送過嶺矣。第
X73n1456_p0566c17║   中使者汗漫。伴 行者。無乃隨脚根轉耳。不識何 時至
X73n1456_p0566c18║   都門。突出眉閒白毫相光 。徧照東方萬八 千也。就光
X73n1456_p0566c19║   中種種因緣。行菩薩道者。縱有彌勒 騰疑。賴文殊智
X73n1456_p0566c20║   眼。必一 一 洞徹無餘。不竢疲極之 人喋喋也。奉寄楞
X73n1456_p0566c21║   伽 一 葉以 供 慧目。蓋此經洞明吾人日用現前 境界。
X73n1456_p0566c22║   頓令實證。所謂頓教法門者也。願座下二 六 時中。不
X73n1456_p0566c23║   可暫忘此法耳。
X73n1456_p0566c24║   　　　與張大心
X73n1456_p0567a01║   老人自歷難以 來。直至於今。返求本心中。一 念動 心。
X73n1456_p0567a02║   悔心。了 不可得。何 況是非得失恩怨成壞見耶。老人
X73n1456_p0567a03║   出世 以 來。七歲即知有生死大事 。三十年來。歷盡冰
X73n1456_p0567a04║   霜。喫盡辛苦。單單愽得此一 念。奈何 向沈幻化網中。
X73n1456_p0567a05║   若非　聖恩一 椎打破。不知又向驢年去也。年來坐
X73n1456_p0567a06║   瘴煙中。住 清涼地。日以 楞伽 印心。此實　聖恩所賜
X73n1456_p0567a07║   也。想居士聞之 。必大生歡喜矣。君甫年來德業何 如。
X73n1456_p0567a08║   凡百誡以 清淨寡欲。勿 生分外貪求馳逐之 想。將來
X73n1456_p0567a09║   受用自有廣大處。閒中收攝身心。當以 學問為事 。異
X73n1456_p0567a10║   日成就。立於人前 。可省慚愧耳。老人回觀往事 。真同
X73n1456_p0567a11║   夢中。無復一 一 。諒在大心中。凡所真實功 德。必不退
X73n1456_p0567a12║   初 心也。
X73n1456_p0567a13║   　　　答柯復元 孝廉
X73n1456_p0567a14║   聞足下病甚。此心日夜縣念不已。吾佛所言。一 切諸
X73n1456_p0567a15║   病從妄想生。既妄想為諸病本。即知斷妄想。為一 妙
X73n1456_p0567a16║   藥也。足下有志了 生死大事 。惜乎入 此法門不深。前
X73n1456_p0567a17║   會時草草放過。將謂因緣有待。不意生死逼之 。速如
X73n1456_p0567a18║   此耳。足下清癯骨立。即無病亦病狀。況久 病乎。計其
X73n1456_p0567a19║   調理極難。苟不以 生死關捩子。一 口咬定。一 切世 念
X73n1456_p0567a20║   情塵妄想思慮。一 時放下。定難取效。如燈燄燄。祇見
X73n1456_p0567a21║   其焦枯耳。當此之 際。只是死心一 著工夫。最為省力 。
X73n1456_p0567a22║   其他伎 倆。都用不著。一 切學問文字。皆使不上。若將
X73n1456_p0567a23║   從前 胸中所有之 物。一 齊吐却。則 病根盡拔。枝葉自
X73n1456_p0567a24║   然不生矣。老龐云 。但 願空諸所有。此真語也。
X73n1456_p0567b01║   　　　又。
X73n1456_p0567b02║   佛言。照見五 蘊皆空。度一 切苦厄。一 切諸苦。可苦者
X73n1456_p0567b03║   五 蘊身心耳。若五 蘊皆空。又何 苦之 有。然五 蘊身心
X73n1456_p0567b04║   本來自空。但 吾人未親看破。若親看破。則 一 切所有
X73n1456_p0567b05║   如空中花。能見此身心如空花者。即名觀自在菩薩
X73n1456_p0567b06║   矣。凡在病苦中者。應當作如是觀。若為苦惱逼迫。心
X73n1456_p0567b07║   地不得清涼。但 就逼迫不著的。一 眼覷定。此處著力 。
X73n1456_p0567b08║   恰似 與閻老子作對頭一 般。定要覷透。若此處一 透。
X73n1456_p0567b09║   則 百千萬劫 生死機關。一 時頓裂。如此掉臂而行。是
X73n1456_p0567b10║   名大自在人也。古人皆在疾病禍患死生關頭做 出
X73n1456_p0567b11║   來。故得如此穩穩當當光 明廣大也。勉 力 圖之 。
X73n1456_p0567b12║   　　　與丁南羽
X73n1456_p0567b13║   往昔未面足下。已見其心。江干既見足下。則 睹其神
X73n1456_p0567b14║   矣。三世 十方諸佛。歷代 祖師。向足下一 毫端頭。放光
X73n1456_p0567b15║   動 地。無怪乎其然也。向以 大士如幻三昧惠我。每蒙
X73n1456_p0567b16║   甘露見灑。頓令熱惱清涼。既而覺音持康祖道影來。
X73n1456_p0567b17║   展之 瘴煙毒霧中。令人血淚迸流。徧身毛孔也。惟康
X73n1456_p0567b18║   祖吾長干祖也。舍利 吾師之 骨肉也。且貧道忝為克
X73n1456_p0567b19║   家兒孫。既不忍祖翁田地為荊榛。又豈忍睹現身於
X73n1456_p0567b20║   瘴海乎。居士其重我之 悲願哉。達師之 贊。實有以 啟
X73n1456_p0567b21║   之 耳。時時瞻其像 。誦其言。真足令人化血肉之 軀。為
X73n1456_p0567b22║   金剛 骨也。此段公 案。無物可醻。舊端研一 隻。可以 供
X73n1456_p0567b23║   足下乎。若令此研磨穿。則 足下身光 。當與楞伽 寶山。
X73n1456_p0567b24║   並 峙於性海中矣。
X73n1456_p0567c01║   　　　與遊二 南
X73n1456_p0567c02║   人生聚散如雲。世 事 如夢。流轉勢 速如電。此身不實
X73n1456_p0567c03║   如芭蕉。此三世 諸佛入 理之 門。吾人日用現證而不
X73n1456_p0567c04║   覺。是與足下別 來親切境界。不審法眼觀之 。作何 滋
X73n1456_p0567c05║   味。
X73n1456_p0567c06║   　　　與屠赤水
X73n1456_p0567c07║   嘗謂向上事 屬上上根人。即有志者。其根未必利 。根
X73n1456_p0567c08║   利 者。其志未必精。貧道私念捷疾利 根。真能一 超直
X73n1456_p0567c09║   入 者多。惜以 無上妙慧。作世 諦流布耳。間者晤德園
X73n1456_p0567c10║   居士於王城。靡不以 此興慨。貧道比以 夙業重愆。取
X73n1456_p0567c11║   辱法門。遺師友憂。蒙　恩譴炎海。於丙 申春仲 抵戍
X73n1456_p0567c12║   所。時值其地連遭三災。真同火宅。日坐屍陀林中。披
X73n1456_p0567c13║   閱楞伽 。於無生之 旨。脫然自信 。始知此事 。不從外得。
X73n1456_p0567c14║   本自具 足。回視昔日工夫。大似 含元 殿裏覓長安。即
X73n1456_p0567c15║   此萬里調伏。差勝三十年行脚。古人以 火聚刀 山為
X73n1456_p0567c16║   道緣爐鞴。非虗語也。彌感　聖主 恩大難醻。於此經
X73n1456_p0567c17║   有當於心者。筆之 成帙。名曰觀楞伽 記。今已脫稿。暇
X73n1456_p0567c18║   則 檢點髑髏眼開識乾者。亦不減維摩丈 室中人也。
X73n1456_p0567c19║   然此雖為撮摩虗空。適足以 消炎熱。報罔極。醻知己
X73n1456_p0567c20║   耳。時與丁右武聚首五 羊。每談明德。必出手書。光 明
X73n1456_p0567c21║   煥發。恍若入 寶林而視滿月。清涼悅懌。不言可知。因
X73n1456_p0567c22║   知居士長齋繡佛。與德園居士伯仲 。結制 西湖之 上。
X73n1456_p0567c23║   切究此事 。喜得蓮師為證盟。貧道遙空合掌。讚歎不
X73n1456_p0567c24║   已。竊念利 根大志如居士。友如德園。師如蓮池。可謂
X73n1456_p0568a01║   諸緣具 足。何 患不一 超直入 。真宇宙閒千載奇事 。古
X73n1456_p0568a02║   人云 。若識佛性義。當觀時節因緣。慨斯末法。此會此
X73n1456_p0568a03║   緣。難可再 見。諒不虗負矣。讀普陀志。護法真情。字字
X73n1456_p0568a04║   皆從光 明藏中流出。貧道三復。不覺感激填心也。嗟
X73n1456_p0568a05║   乎。唯我　聖慈。一 代 弘誓。累劫 津梁。非籍圓通手眼。
X73n1456_p0568a06║   幾乎沈埋佛祖矣。念此曹谿為祖庭重地。法海源流。
X73n1456_p0568a07║   惜乎荒穢寥寥。殆難舉目。海門居士攝南韶時。屬貧
X73n1456_p0568a08║   道纂其志。安得居士俯 垂一 機。擊塗毒鼓。使鍱腹降
X73n1456_p0568a09║   心。為祖道之 光 耶。
X73n1456_p0568a10║   　　　與王念西太史
X73n1456_p0568a11║   般若種子。在五 蘊中。如玉在璞。珠在淵。任其埋藏深
X73n1456_p0568a12║   厚。光 明自然發輝。昔與座下晤語祇園。真不減荊山
X73n1456_p0568a13║   合浦也。別 來幻化如斯。在智眼觀之 。了 罔陳迹。然性
X73n1456_p0568a14║   海波瀾。惟遊泳者。識其深廣耳。山野年來。坐此無多
X73n1456_p0568a15║   增進。但 於今事 門頭。目前 無異法耳。古人謂淨穢隨
X73n1456_p0568a16║   心。苦樂在己。心外無法。真不吾欺。所入 楞伽 境界。殆
X73n1456_p0568a17║   非尋常恃佛法知見。可能凑泊。即山野生平行脚。到
X73n1456_p0568a18║   水窮山盡處。方見佛祖鼻孔。只在眾生穿衣吃飯中
X73n1456_p0568a19║   也。寄入 慧目。略見此番行脚。不敢辜　聖恩。負知己
X73n1456_p0568a20║   也。法華擊節。亦自偶 爾。狹路相逢處拈來。蓋發前 人
X73n1456_p0568a21║   所未發。雖出一 己之 見。實可諸佛之 心。願座下試並
X73n1456_p0568a22║   披剝。儻 有一 得。幸廣法施。令一 切見聞。頓入 自心現
X73n1456_p0568a23║   量。徹諸法實相。則 眉閒白毫相光 。突出於座下一 毛
X73n1456_p0568a24║   端頭也。此中生涯。具 見於此。無餘蘊矣。勺 原同處經
X73n1456_p0568b01║   年亦深用錐劄。雖識痛癢。猶未徹心酸鼻。大段佛性
X73n1456_p0568b02║   義。自有時節因緣耳。惟法界海慧。自他不隔。即此覿
X73n1456_p0568b03║   面無容贅談。第願以 法資神。無忘度生事 業。是所至
X73n1456_p0568b04║   禱。
X73n1456_p0568b05║   　　　與徐明宇侍 御
X73n1456_p0568b06║   連得手書。知信 道之 篤。其於安隱快樂之 地。自得受
X73n1456_p0568b07║   用無量矣。歲除前 二 日。行脚僧 自東海持尊翰到 。知
X73n1456_p0568b08║   己還鄉。兼 得中丞訃音。悲痛五 內。既讀札中語。知中
X73n1456_p0568b09║   丞末後一 段光 明。全 在公 柱杖頭。放出百千萬劫 大
X73n1456_p0568b10║   事 因緣。何 幸於宰官身中。僅 得再 見。不覺化悲為喜。
X73n1456_p0568b11║   然此事 雖是生平道力 。亦重賴善友提攜。公 念道情
X73n1456_p0568b12║   真。目前 有此榜樣。足徵佛法靈騐矣。昔歐文忠公 問
X73n1456_p0568b13║   一 僧 云 。古人臨生死之 際。有談笑脫去者。今何 寂寥
X73n1456_p0568b14║   無有。僧 云 。古人念念在定慧。臨終安得亂 。今人念念
X73n1456_p0568b15║   在散亂 。臨終安得定。文忠大驚。此語正吾人學道之
X73n1456_p0568b16║   標的也。承示平時頗自檢點。及至當境。習念又生。此
X73n1456_p0568b17║   正公 念力 真切處。方能見諦如此。夫子亦曰。性相近
X73n1456_p0568b18║   也。習相遠也。又曰學而時習之 。此習字。豈但 文字之
X73n1456_p0568b19║   學。所謂習於性耳。性本無物。清淨虗明。為物欲染習。
X73n1456_p0568b20║   故汩昏而不明。試思吾人自有知覺以 來。以 至今日。
X73n1456_p0568b21║   習於世 故。染於物欲。日夜火馳。未嘗暫止。較自悔悟
X73n1456_p0568b22║   知非以 來。念道工夫。比於欲習久 近何 如。生熟緊慢
X73n1456_p0568b23║   又何 如。夫子嘗論弟子中。能三月不違者。獨顏子一
X73n1456_p0568b24║   人。其餘則 日月至焉。由是觀之 。以 日月之 工夫。敵多
X73n1456_p0568c01║   生欲習而欲勝之 。是猶滴水救積薪之 火。勢 不能也。
X73n1456_p0568c02║   古人明言。學道無他伎 倆。只是生處要熟。熟處要生。
X73n1456_p0568c03║   久 久 純熟。打成一 片。自然念念彌陀。頭頭極樂矣。來
X73n1456_p0568c04║   帋索書。謹錄淨土詩二 首。願公 留心淨土一 門。倘肯
X73n1456_p0568c05║   於念佛公 案得力 。久 久 自有受用地。往時每到 中丞
X73n1456_p0568c06║   公 坐席中。見其銜盃之 閒。念佛不離口。雖唾嗟談笑。
X73n1456_p0568c07║   不覺佛現舌端。足見此老生平。以 此為祕密行。正當
X73n1456_p0568c08║   五 欲烈燄中。投此一 念。當下五 內清涼。若甘露灑心
X73n1456_p0568c09║   耳。竊見近世 學道之 士。祗知貪求玄妙。不知向根本
X73n1456_p0568c10║   處下死工夫。平居無事 。談論爽口。豈不為快。及臨榮
X73n1456_p0568c11║   辱禍患生死之 際。便 見手忙脚亂 。此非他人誤己。乃
X73n1456_p0568c12║   自誤耳。此事 一 毫假借不得。正似 鍮石真金。入 火自
X73n1456_p0568c13║   見。惟公 靈根宿植。今既秀發。願以 念佛三昧水。時時
X73n1456_p0568c14║   灌之 。久 久 純熟。開花結實。自有時節耳。感公 見信 貧
X73n1456_p0568c15║   道之 真且篤。且恨良晤之 難。不覺漏逗如許。貧道年
X73n1456_p0568c16║   逼六 十。有漏之 軀難堪。十年瘴煙埋沒。今鬚髮浩然。
X73n1456_p0568c17║   無復故吾。休息之 心。不離一 念。但 業繩未解。不敢高
X73n1456_p0568c18║   枕山林。且於曹谿有休老之 志。欲借掊土掩此枯骨。
X73n1456_p0568c19║   以 了 此生。不知緣分何 如。以 是與公 會晤更難。但 有
X73n1456_p0568c20║   風便 。不妨數數致問也。
X73n1456_p0568c21║   　　　又。
X73n1456_p0568c22║   往於海上有緣。幸得一 接光 容。睹其貌粹骨剛 。心知
X73n1456_p0568c23║   為最上根器。第機緣未熟。徒有赤心一 片。未敢遽然
X73n1456_p0568c24║   吐露。譬若宿種已深。特時節未至。必待時雨溉灌而
X73n1456_p0569a01║   後發。此必然之 理也。自爾鄙人。以 業力 所使。不得自
X73n1456_p0569a02║   由。一 墮瘴海。忽忽八 年。時時私念。此生恐無復與公
X73n1456_p0569a03║   結出世 緣。顧鄙人悲願習氣似 深。凡遇具 有般若種
X73n1456_p0569a04║   子者。一 見即如磁石吸鐵。欲自解於心。必不可得。又
X73n1456_p0569a05║   安能忘於公 乎。辛丑 七月望後。馮王二 生歸自都門。
X73n1456_p0569a06║   持手書至。不覺喜心倒劇 。嗚咽霑襟。蓋以 人生知己。
X73n1456_p0569a07║   會晤良難。至於道緣知識。尤其相遇之 難。而信 根難
X73n1456_p0569a08║   發。又難於遇知識也。以 其知識固有。而求其大發真
X73n1456_p0569a09║   實信 根。為生死事 切。如公 之 痛懇猛利 者。萬萬難得。
X73n1456_p0569a10║   然此般若種子。即吾人本有之 心光 。一 旦迷之 而為
X73n1456_p0569a11║   業識。纏綿於軀殻之 中。從來止知有此血肉之 身。而
X73n1456_p0569a12║   以 種種聲色香味諸塵境界埋沒。如萬里奔濤。杳無
X73n1456_p0569a13║   涯際。愈濶愈深。而愈見有味。安肯急流中猛省。回頭
X73n1456_p0569a14║   望彼岸乎。自古迷中倍人。未有不如此者。公 既知己
X73n1456_p0569a15║   躬下本有的萬古靈明之 性。是則 此性在我本有。不
X73n1456_p0569a16║   假外求。又何 懼其不能得。第恐信 之 不篤。見之 不真。
X73n1456_p0569a17║   求之 之 心不切耳。功 名富貴。求之 於人。此個事 求之
X73n1456_p0569a18║   在我。孔子所謂未之 思也。夫何 遠之 有。雖然求之 在
X73n1456_p0569a19║   己。第一 先要認得真。說得透。看得破。方不錯用心。萬
X73n1456_p0569a20║   一 知見不正。見理不真。不遇師友。將所疑之 事 。一 一
X73n1456_p0569a21║   說得透。或目前 人我是非。毀譽得失。計較之 心不忘。
X73n1456_p0569a22║   或舊染習氣濃厚。不能頓淨。遇境觸發。都把作正經
X73n1456_p0569a23║   道理會。此便 是墮疑網。生退屈的時節也。以 我等本
X73n1456_p0569a24║   性原來清淨。只是無量世 來。生生惡習。染至於今。熟
X73n1456_p0569b01║   不由人。而留心此事 。幾曾若今生自幼至今。讀書做
X73n1456_p0569b02║   事 。及日用飲食男女聲色貨利 之 熟哉。故學道人。必
X73n1456_p0569b03║   定生處要熟。熟處要生。便 是入 門下手初 步。其次消
X73n1456_p0569b04║   磨習氣。必定要念力 為主 。或古人話頭。或單提一 呪。
X73n1456_p0569b05║   切切記心。時時在念。久 久 此念純熟。中心有主 。則 於
X73n1456_p0569b06║   遇境逢緣。內不出。外不入 。中閒一 念。炯炯孤明。一 切
X73n1456_p0569b07║   應事 接物。如鏡現像 。不將不迎。來無所黏。去無蹤跡。
X73n1456_p0569b08║   此便 是最初 得力 處也。若於微細情想。潛滋暗長。不
X73n1456_p0569b09║   自覺時。或己知己見。悋惜護痛。不肯一 刀 兩段。此便
X73n1456_p0569b10║   是因循輭暖。自恕自欺。處者裏最要吃緊著眼。決不
X73n1456_p0569b11║   可放過。亦不可被他瞞過。若輕放恕過。便 是自欺。故
X73n1456_p0569b12║   孔子曰。毋自欺也。此便 是教吾人行路。把手拖步一
X73n1456_p0569b13║   般。以 吾人情昏智暗。一 向只在光 影門頭。識神影子
X73n1456_p0569b14║   裏弄聰明。全 於本地真實處不相干。若者裏認得。便
X73n1456_p0569b15║   是披沙揀金。砂土若去。金體自純。不患不到 精耀時
X73n1456_p0569b16║   節。公 留心此事 。較之 他人更易。以 其根利 。而困橫已
X73n1456_p0569b17║   多。一 切世 念。已被不如意處消磨許多。已得便 宜不
X73n1456_p0569b18║   少。世 人以 為失。公 必以 為得。如老子所謂去彼取此。
X73n1456_p0569b19║   是亦天之 所造也。且如鄙人處瘴鄉八 年於此。其實
X73n1456_p0569b20║   從前 未證法門。參透許多。此難與俗 人言也。其修 行
X73n1456_p0569b21║   之 方。諸經俱 有。只是不要作玄妙話會。若作話會。多
X73n1456_p0569b22║   一 重障耳。六 祖壇經。最為心地法門之 指南。但 中下
X73n1456_p0569b23║   根人。不能湊泊。以 無工夫故耳。永嘉集一 書。實是壇
X73n1456_p0569b24║   經註脚。若見解依六 祖。用工夫如永嘉。何 患不一 超
X73n1456_p0569c01║   直入 。只恐作話會耳。楞伽 最是直捷。只是難看。獨此
X73n1456_p0569c02║   二 書可為羽翼。願公 留心念之 。
X73n1456_p0569c03║   　　　與陳劒南貳師
X73n1456_p0569c04║   承示近日於楞伽 壇經探討。工夫頗進。此則 大為足
X73n1456_p0569c05║   下慶幸。古人云 。生平無限傷 心事 。不向空門何 處消。
X73n1456_p0569c06║   以 諸苦皆生於有。故佛說三界苦趣。謂之 三有。所言
X73n1456_p0569c07║   空門。非空無之 空。乃刳 空之 空。龐居士云 。但 願空諸
X73n1456_p0569c08║   所有。謂內空諸想。外空諸緣。內外皆空。心境俱 泯。則
X73n1456_p0569c09║   諸苦自絕。此禪門出生死之 捷徑也。所云 淨土文。此
X73n1456_p0569c10║   又出苦海之 要津。安可以 淺近視之 。試為足下略言
X73n1456_p0569c11║   之 。佛者覺也。即吾人本有靈明性耳。吾心本來是佛。
X73n1456_p0569c12║   即六 祖所云 。本來無一 物。若了 此本來無物。即頓見
X73n1456_p0569c13║   自心本來佛性。是名成佛頓教法門。此外非別 有佛
X73n1456_p0569c14║   可成也。言淨土者。有二 種。謂事 土理土。在事 則 涉有
X73n1456_p0569c15║   相修 為。種種行門。即龍舒淨土文所說。乃接引中下
X73n1456_p0569c16║   根人之 祕訣。所言理土。乃諸佛諸祖自受用之 境界。
X73n1456_p0569c17║   名常寂光 。言常則 不變。寂則 不動 。光 則 不昧。即吾人
X73n1456_p0569c18║   自性之 本體也。故云 唯心淨土。自性彌陀。又云 。心淨
X73n1456_p0569c19║   則 佛土淨。又云 。生則 決定生。去則 實不去。此乃上上
X73n1456_p0569c20║   根人所證境界。壇經淨土之 旨。蓋謂此也。所云 修 淨
X73n1456_p0569c21║   土者。以 念佛為主 。蓋淨自心之 方法耳。吾人日用萬
X73n1456_p0569c22║   苦交錯。穢濁本心。如污濁水。若急流猛燄。念佛一 聲。
X73n1456_p0569c23║   則 五 內清涼。諸苦頓歇。此即佛救眾生之 苦也。以 念
X73n1456_p0569c24║   佛故。心垢頓除。一 念清淨。所遇之 境無非極樂。風聲
X73n1456_p0570a01║   月色無非真境。觸目無非淨土。舉念皆見彌陀。又何
X73n1456_p0570a02║   待三寸氣消。過十萬八 千佛土之 遠哉。此種法門。第
X73n1456_p0570a03║   一 要決定志。第二 要放得下。第三要隨得緣。然隨緣
X73n1456_p0570a04║   即安命也。第四要認得真。即不惑也。第五 要厭苦切。
X73n1456_p0570a05║   然厭苦心切。則 慾念自除。不退屈也。以 此五 訣。單持
X73n1456_p0570a06║   一 念。如大將身陷重圍。決志突出。一 人單刀 與萬人
X73n1456_p0570a07║   敵。勇 決如此。則 生死怨賊。眾苦魔軍。不戰而自退。此
X73n1456_p0570a08║   所謂真將軍也。佛經云 。與煩惱魔死魔共戰。有大功
X73n1456_p0570a09║   勛 。出三界。破魔網。爾時如來一 大歡喜。此正所謂向
X73n1456_p0570a10║   空門而消豪傑 之 氣者也。貧道自幼離俗 。即切志此
X73n1456_p0570a11║   事 。生平所遇魔壘甚多。皆力 戰而退。然雖未出重圍。
X73n1456_p0570a12║   今可自稱佛門上將。不啻李廣飛騎。此事 如人飲水。
X73n1456_p0570a13║   冷暖自知。安敢向俗 人道。以 此事 。臣不得獻於君。子
X73n1456_p0570a14║   不得獻於父。又安敢為世 俗 友人乎。今足下猛然發
X73n1456_p0570a15║   此信 心。蓋宿種有在。只待時而發。今見淨土一 書。蓋
X73n1456_p0570a16║   春雨也。如膏之 澤。潤已蕉之 芽。此造化之 機甚微。是
X73n1456_p0570a17║   亦足下受福之 始也。貧道嘗謂。吾人處世 。日用不過
X73n1456_p0570a18║   一 飽食。一 安眠耳。此外皆長物也。今既不得飽食安
X73n1456_p0570a19║   眠。且又拌死營營。以 求悅人之 耳目。以 增自己之 苦
X73n1456_p0570a20║   海。此可稱智人乎。既不得世 閒受用。而出世 之 樂。又
X73n1456_p0570a21║   茫然不知。誠可憫耳。世 閒事 求之 於人。出世 事 求之
X73n1456_p0570a22║   於己。在我所可必得者。捨之 而不為。可為癡之 至矣。
X73n1456_p0570a23║   如所云 云 者。皆貧道生平出家所證實到 境界。殆非
X73n1456_p0570a24║   常流口舌者比。今計從十九歲出家。至五 十八 歲。四
X73n1456_p0570b01║   十年來。皆此一 念。即今遭此大譴。於大苦猛火烈燄
X73n1456_p0570b02║   之 中。得清涼地者。非別 有方法耳。此事 非足下有此
X73n1456_p0570b03║   大緣。必不敢道。恐掩口而笑耳。只如向來文字語言。
X73n1456_p0570b04║   種種皆從此中流出。自知就裏之 妙。亦不能言。世 人
X73n1456_p0570b05║   以 文字目之 。特淺淺耳。舉世 法眼者稀。貧道年來混
X73n1456_p0570b06║   俗 和光 。此四字從小知妙。生平力 學。近於十年之 內。
X73n1456_p0570b07║   苦心操切。又今三年之 內。稍得相應。可見涉世 之 難。
X73n1456_p0570b08║   至人不易學。不易至也。此獨與足下道耳。較之 此事 。
X73n1456_p0570b09║   全 在逆境中做 出。更見受用。且功 更大。日劫 相倍。此
X73n1456_p0570b10║   須大力 量人。乃可為之 。昔人有言。有將相之 骨。無出
X73n1456_p0570b11║   家之 福。此語不淺。然出家之 難。亦非細事 。貧道生平
X73n1456_p0570b12║   之 苦。不啻足下萬倍。然受苦之 志則 與足下霄壤矣。
X73n1456_p0570b13║   貧道自出家以 來。凡所稱謂。與人未嘗言兄 弟二 字。
X73n1456_p0570b14║   何 也。其心志在於獨行獨步。不與世 俗 為伍 。此乃向
X73n1456_p0570b15║   上出世 志也。今三年之 內。方與交遊。稱兄 弟。正是混
X73n1456_p0570b16║   俗 和光 。得力 最初 一 步工夫。是知菩薩應世 之 心。妙
X73n1456_p0570b17║   在無方無住 。為最上乘。六 祖一 聞應無所住 而生其
X73n1456_p0570b18║   心。則 頓悟本來。曠劫 生死苦輪頓息。此豈小丈 夫哉。
X73n1456_p0570b19║   此則 貧道自知。向皆住 於偏 枯空寂之 地。即若世 人
X73n1456_p0570b20║   住 於煩惱海中。無二 致也。足下乃向住 於有者。與貧
X73n1456_p0570b21║   道住 空無異。今能翻然一 蹋便 破。即頓超貧道三十
X73n1456_p0570b22║   年工夫。可稱一 超直入 。此非拋却現前 境界。別 求出
X73n1456_p0570b23║   路。若捨却目前 。別 求解脫。則 非愚即狂。永嘉云 。棄有
X73n1456_p0570b24║   著空病亦然。猶如避溺而投火。正謂此也。以 與足下
X73n1456_p0570c01║   見面時難。前 札蓋先已作。臨封復讀足下來書。感激
X73n1456_p0570c02║   過越。乃對使據案草草。不覺葛藤如許。蓋慣曾為侶
X73n1456_p0570c03║   偏 憐客耳。足下發此無上心。乃出世 因緣也。又安可
X73n1456_p0570c04║   以 世 俗 泛泛而應。故披瀝如此。足下以 此劄參之 。以
X73n1456_p0570c05║   消日月。未必不為清涼散也。
X73n1456_p0570c06║   　　　又。
X73n1456_p0570c07║   前 得來書。有歸心淨土之 說。足下猛利 如此。因而對
X73n1456_p0570c08║   使。據案草草盈紙。不知所云 。大段極言。勸 足下著實
X73n1456_p0570c09║   在不如意中。討個安樂地。所遇境緣難處。就在難處
X73n1456_p0570c10║   中。放下身心。任他呼牛呼馬。在我無可不可。此段受
X73n1456_p0570c11║   用。惟老子能之 。即夫子未得此法門。未免處世 為難。
X73n1456_p0570c12║   及見老子之 後。被他痛處一 錐。直透到 底。當便 得無
X73n1456_p0570c13║   量受用。至若對門弟子說。毋意毋必毋固毋我。與夫
X73n1456_p0570c14║   空空如也。此段皆了 悟後的話頭。決不是在前 頭巾
X73n1456_p0570c15║   語也。吾人心中不淨。只是者些人我是非。執情放不
X73n1456_p0570c16║   下。意必固我。定要依我。方是好事 。且我既要依我。而
X73n1456_p0570c17║   人豈不要依他人乎。此皆苦海穢土中事 。只放下此
X73n1456_p0570c18║   心。心中便 乾乾淨淨。快活無喻。何 為而不可。坦坦蕩
X73n1456_p0570c19║   蕩。即此便 與佛心相應。以 此心念佛。則 心心皆彌陀。
X73n1456_p0570c20║   念念皆淨土也。
X73n1456_p0570c21║   　　　又。
X73n1456_p0570c22║   在省臨行。種種夢事 。據其所述。了 然目前 。雖未盡信 。
X73n1456_p0570c23║   蓋於言外。已得其微旨。大為快事 。自古操行之 士。慮
X73n1456_p0570c24║   其人品未定。罹患難者。恐其功 罪不明。貧道今已兩
X73n1456_p0571a01║   得之 。幸之 幸也。即老死溝壑。又何 憾焉。是故休老曹
X73n1456_p0571a02║   谿。志願益堅。儻 徼六 祖之 靈。借一 掊土。掩此枯骨。更
X73n1456_p0571a03║   復何 慕。以 此修 崇之 舉。其功 雖鉅。不以 歲月計其速
X73n1456_p0571a04║   成。此心頗覺自寬。且法門佛事 。如空中雲。原無定相。
X73n1456_p0571a05║   如亢陽禱雨。以 精誠之 至。無不尅應。天時人事 。其致
X73n1456_p0571a06║   一 也。曉公 天性敦篤。忠實君子。即名教中所難得者。
X73n1456_p0571a07║   惜乎氣過於躁。而心過於慈。故於小人之 言。易動 而
X73n1456_p0571a08║   無斷。貧道感知己之 遇。且為地方作福。橫身於百折
X73n1456_p0571a09║   之 鋒。而與生民除其害之 大者。幸亦催 僅 自免。今區
X73n1456_p0571a10║   區力 已竭矣。而事 方無涯。安能以 有限之 精神。泛無
X73n1456_p0571a11║   涯之 毒海。豈有智者所甘心耶。去歲非貧道在。則 地
X73n1456_p0571a12║   方大有可畏者。今秋極欲邀貧道往。故力 辭之 耳。貧
X73n1456_p0571a13║   道自視此身。為法門所繫。將徼佛祖之 靈。託之 以 為
X73n1456_p0571a14║   萬世 功 德。是大有過於此者。敢不自愛。今多方委曲。
X73n1456_p0571a15║   始遂藏迹之 計。況自今以 望。故吾不遠。豈忍蒙不潔。
X73n1456_p0571a16║   又為淨土之 污辱乎。鳥不厭高。魚不厭深。曹谿將為
X73n1456_p0571a17║   邱隅也。足下知我者。以 為何 如。承示念佛。須持數珠。
X73n1456_p0571a18║   此繫念工夫最親切。向日不敢言者。恐足下有恥心
X73n1456_p0571a19║   在耳。今既須之 。謹將自持伽 南香珠一 串奉上。但 把
X73n1456_p0571a20║   持已久 。香氣雖無。而精神已滿。知足下得此。必能頓
X73n1456_p0571a21║   入 歡喜藏也。
X73n1456_p0571a22║   　　　答楊元 孺元 戎
X73n1456_p0571a23║   古人云 。熱亂 場中難當冷眼。以 三界無安。猶如火宅。
X73n1456_p0571a24║   出入 其中者。靡不為其燒煑。若從烈燄中。覓得一 片
X73n1456_p0571b01║   清涼地。非冷眼人不能得。苟能當下一 念清涼。頓見
X73n1456_p0571b02║   大地皆冰。自不在身心世 界中。作歸宿也。此從上大
X73n1456_p0571b03║   力 量人。遊戲生死場中。能轉塵勞 作佛事 。化煩惱作
X73n1456_p0571b04║   菩提者。特仗渠一 隻冷眼。一 片冷心腸耳。更有何 神
X73n1456_p0571b05║   通妙用哉。此言甚易知。甚難見。且如佛祖單以 諸法
X73n1456_p0571b06║   如夢一 則 語。為出世 要路。而世 之 智愚。例 皆能言人
X73n1456_p0571b07║   生如夢耳。其語雖似 。其意則 非。其實未曾真真實實。
X73n1456_p0571b08║   一 眼觀破人生如夢也。若果覷透。則 自然能與一 切
X73n1456_p0571b09║   榮辱利 害。得失是非關頭。掉臂而去矣。又誰敢攖其
X73n1456_p0571b10║   鋒哉。其實就中無甚玄妙。至於最初 一 步。不無其方。
X73n1456_p0571b11║   吾人處世 。先要將夢中事 。試舉向目前 。細細觀察。定
X73n1456_p0571b12║   要的的。看到 不覺發一 大笑處。到 此則 頓覺尋常說
X73n1456_p0571b13║   如夢話頭。迥然不同矣。即將一 同處。一 念轉將目前
X73n1456_p0571b14║   境界。置向夢中細細觀察。看到 昏沈沈重顛倒時。忽
X73n1456_p0571b15║   然猛覺來。如此則 回觀生平。向來歷過一 切種種境
X73n1456_p0571b16║   界。諦實求之 。了 不可得。了 不可得處。即是諸佛祖師
X73n1456_p0571b17║   出生死第一 關也。
X73n1456_p0571b18║   
X73n1456_p0571b19║   憨山老人夢遊集卷第十五